第78章地龙翻身
潮水退得比春娘骂街还快，滩涂上横七竖八躺着翻肚的蛤蜊。楚舟百无聊赖地蹲在盐垛旁，眼瞅着突然干涸的潮沟直嘀咕："这沟底泥鳅都不蹦跶了，怕不是要闹旱灾......"
"旱你个头！"春娘拎着鱼叉冲过来，裙摆沾满藤壶渣，"二虎家的咸菜坛子全裂了，定是黑水船帮投的毒！"
话音未落，拴在晒盐架上的黄牛突然"哞"地惨叫。楚舟眼睁睁看着牛蹄下的礁石裂开条缝，咸鱼干噼里啪啦往下掉，活像天女散海鲜。
"地龙翻身啦！"老里正的山羊须抖成筛子，蛇纹杖"咣当"砸中栓子的屁股，"快敲锣！"
阿鲛的鱼骨刀倏然出鞘，刀尖挑起块碎石往东边掷去。楚舟顺着轨迹望去，海平面竟泛起诡异的青光，浪头凝在半空似被无形之手托住。
"轰！"
地底传来的闷响震得人脚底板发麻。楚舟踉跄着扶住盐垛，眼睁睁看着晒盐架"咔嚓"断成三截，腌鱼坊的贝墙跟多米诺骨牌似的挨个倒塌。二虎抱着半坛醉虾从屋里滚出来，虾米顺着衣领往裤裆钻。
"楚哥儿！祠堂裂了！"栓子连滚带爬扑过来，裤腰带拴着的咸鱼干早不知飞哪儿去了，"供桌上的香炉都跳海神舞了！"
楚舟抄起竹篙就往海边冲，后领突然被阿鲛拽住。少女指尖蘸着冷汗，在他掌心急画：先是个鼎形，再画波浪纹。地缝中渗出的腥绿液体验证了她的警示——镇海鼎碎片在楚舟怀里烫得像烙铁。
"乡亲们往高处撤！"楚舟扯着嗓子吼，"会水的带老人孩子上皮筏！"
黑水船帮的哨船趁机逼近，疤脸汉子立在船头狂笑："楚掌柜，这地龙翻身的大礼可还满意？"说着甩出带火的箭矢，点燃了飘在海面的鱼油。
阿鲛突然拽过楚舟的竹篙，鱼骨刀在篙身刻下串波浪纹。楚舟福至心灵，抡圆了胳膊将竹篙插进裂缝——青光顺着纹路蔓延，竟在渔场外围结成层光膜。撞上光膜的海浪"滋啦"蒸发，黑水船帮的火箭顿时成了哑炮。
"这招叫咸鱼护体！"楚舟摸出怀里的镇海鼎碎片嘚瑟，"没想到吧？"
地底再次传来轰鸣，礁石区裂开丈宽的口子。阿鲛颈后疤痕蓝光大盛，拽着楚舟就往裂缝跳。春娘甩出渔网没兜住人，急得直跺脚："楚舟你个杀千刀的！聘礼还没给就敢殉情！"
裂缝深处别有洞天。楚舟举着夜光贝照明，发现岩壁上嵌满青铜齿轮，锈迹斑斑的锁链缠着半截鼎耳。阿鲛突然闷哼跪地，腕间疤痕与锁链纹路呼应，竟牵引着锁链"咔嗒"转动。
"这是......镇海鼎的机关阵？"楚舟掰开鼎耳上的牡蛎壳，露出底下刻满潮汐文的转盘，"黑水杂碎在地底搞拆迁呢！"
地面又一阵剧烈晃动，海水倒灌进裂缝。阿鲛咬破指尖将血珠抹在转盘上，青铜齿轮霎时飞转，锁链绞着鼎耳缓缓升起。楚舟被溅了满脸咸水，眯眼瞧见锁链尽头拴着块青铜鼎盖——盖面浮雕的浪花纹与阿鲛疤痕严丝合缝。
"楚哥儿！头顶！"栓子的嚎叫从裂缝顶端传来。楚舟抬头就见疤脸汉子顺着锁链往下爬，琉球弯刀寒光凛冽："多谢楚掌柜带路！"
阿鲛鱼骨刀脱手飞出，刀身缠着渔网兜住下坠的碎石。疤脸汉子挥刀劈砍，火星四溅中，鼎盖突然"嗡"声剧震。锁链应声断裂，楚舟抱着鼎盖滚进暗河，灌了满嘴咸水才抓住块浮木。
"接着！"阿鲛将鱼骨刀掷来。楚舟反手用刀尖撬开鼎盖暗格，里头滚出颗夜明珠大小的黑珍珠——珠面蜂窝纹正与镇海鼎碎片呼应。
海面突然掀起十丈高的水墙，青光自鼎盖迸射，硬生生将水墙劈成两半。黑水船帮的哨船在浪涛中打转，疤脸汉子扒着船帮喊："快撒蚀船粉！"
"撒你祖宗！"楚舟将黑珍珠按进鼎盖凹槽。珍珠遇水即溶，青光顺着暗河流向渔场，所过之处裂缝竟缓缓闭合。阿鲛拽着他浮出水面时，正好瞧见春娘抡着咸鱼干暴打落水狗。
"让你放火！让你掀房！"春娘踩着疤脸汉子的后背，咸鱼干拍得"啪啪"响，"老娘攒了三年的虾酱全喂了浪！"
老里正颤巍巍捧着罗盘过来，指针疯转如陀螺："楚郎君，这、这地气......"
"地气好得很！"楚舟把鼎盖往盐垛上一墩，"劳烦里正叔跟县衙报备，就说咱挖出前朝腌菜缸的盖子——能镇宅！"
夜幕降临时，渔场中央燃起篝火。楚舟蹲在鼎盖旁研究纹路，阿鲛忽然蘸着海水在地上画图：先画个全鼎，再标出蓬莱方位。
"还差鼎足和鼎身......"楚舟掰着咸鱼干计数，冷不防被春娘揪住耳朵，"楚大掌柜，二十七户的屋顶等着补呢！"
栓子举着新捞的牡蛎凑过来："楚哥儿，蛎壳岛那边漂来好多木板，刻着黑水船帮的夜叉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