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千帆归渊
海风裹着咸腥气扑面而来，楚舟赤脚踩在礁石上，指尖摩挲着潮润的竹筒地图。远处天际线浮出一片黑压压的船影，桅杆上悬着的骷髅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黑水这帮龟孙，连船都比腌菜缸还臭！"老渔民陈三叔狠狠啐了口唾沫，手里攥着的渔叉在日光下泛着寒光。他身后十几条小渔船已用铁链连成一线，船头堆满裹着鱼油的枯芦苇。
楚舟眯眼望着逐渐逼近的敌船，忽然抬手指向潮沟："三叔，带人把浮木阵往东挪半里，等会潮水转向时——"
话音未落，渔童阿旺抱着竹篓跌跌撞撞跑来："舟哥！黑水船头挂着八爪鱼旗那艘，船底绑着铁刺网！"他裤脚还沾着泥，显然是刚从滩涂摸完蛤蜊回来。
"好小子，这眼力能当夜叉使了。"楚舟笑着揉乱阿旺的鸡窝头，转头却沉了脸色。铁刺网专破渔网，黑水这是要把养殖区连根毁掉。
潮水开始退却时，三十艘黑船已逼近到能看清甲板上晃动的刀光。领头船头立着个疤脸大汉，正是黑水二当家"海狼"，他扯着破锣嗓子吼道："楚舟小儿！今日老子要把你这破渔场碾成渣——"
"聒噪。"楚舟抬手打了个响指，陈三叔立即点燃火把。霎时间，二十条串联的渔船顺着退潮水流直冲向敌阵，船头芦苇遇火即燃，在浪尖拖出条条火龙。
海狼的狞笑僵在脸上。那些看似杂乱堆砌的浮木突然被潮水推着改变方向，燃烧的渔船像被无形之手操控，精准撞向黑水船队侧翼。铁刺网反倒成了累赘，缠住自家船桨，整支船队顿时乱作一团。
"龙王爷显灵啦！"渔妇春娘挥着锅铲站在岸边礁石上，身后百十个渔民齐刷刷将火把掷向海面。浸过鱼油的火把遇水不灭，随着浪涛在敌船间跳跃，远远望去竟似千条火龙在海面翻腾。
阿旺趁机爬上瞭望台，掏出赶海用的海螺号"呜呜"猛吹。正在撕咬船底的藤壶受惊发狂，分泌的黏液把黑水船板腐蚀得千疮百孔。两条敌船当场漏水打转，船上的喽啰扑腾得像落汤鸡。
"给老子撤！"海狼的咆哮淹没在爆裂声里。他脚下的主船被燃烧的浮木撞个正着，船尾"咔嚓"裂开道大口子。这凶汉倒是机灵，一个猛子扎进海里，游得比遭烫的八爪鱼还快。
楚舟却皱起眉头。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疯狂闪烁红光，方才撞船瞬间，他分明看到有青黑色液体从敌船裂缝渗出，所过之处连藤壶都瞬间僵死。
"舟哥快看！"陈三叔带人划舢板靠近沉船残骸，从缠结的铁链中拖出个锈迹斑斑的青铜锚。锚链上暗红斑驳，细看竟是天然形成的血纹，蜿蜒如女子掌纹。
楚舟指尖刚触到冰冷铁链，阿鲛的声音突然在脑海炸响："别碰！"他猛地缩手，还是被铁链划破掌心。血珠滴在青铜锚上，竟发出"滋啦"灼烧声，锚身浮现"圣女镇海"四个扭曲古篆。
海底传来闷雷般的震动，正在捞战利品的渔民们慌忙划船回撤。阿旺抱着半袋抢回来的精盐，小脸煞白："刚、刚才有东西蹭过我船底，比巨鲲还大......"
"所有人即刻上岸！"楚舟厉声喝道，余光瞥见系统提示栏血淋淋的警告：【深渊污染临界，生态修复度降至9%】。他攥紧渗血的掌心，那里浮现的纹路正与锚链血纹缓缓重合。
春娘突然指着海面惊叫。夕阳余晖中，无数死鱼翻着白肚浮出水面，鱼眼全都朝着祠堂方向。咸腥风里混进若有若无的腐臭，像极了那日从井底挖出的黑水味道。
"今夜开始，渔船不许单独出海。"楚舟转身走向祠堂，黑袍下摆还在滴水，"陈三叔带人把祠堂地窖清出来，阿旺去请村巫——要快！"
"那这青铜锚......"陈三叔犹豫着看向还在震颤的锚链。
"用牡蛎灰裹了沉回原处。"楚舟脚步不停，"记住，绝不可让锚链接触活水。"
夜色降临时，祠堂地窖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楚舟掀开暗格，发现先祖牌位后的墙壁竟渗出腥绿黏液。系统光幕突然弹出：【侦测到镇海鼎碎片反应，坐标：正北三十丈，深度......】
他瞳孔骤缩——那个位置，分明是阿鲛平日晾晒鲛绡的礁石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