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盐工谜契
海风裹着咸腥气掠过盐田，楚舟蹲在田埂上，指尖捻起一撮泛着青灰的盐粒。远处几个盐工正弯腰耙盐，木耙刮过盐板的声响混着潮声，倒显出几分渔村特有的宁静。
"楚哥儿！"春娘挎着竹篮风风火火冲过来，裙角还沾着晒盐场的白霜，"西头老赵说这几日盐工里混着生面孔，夜里总在盐垛后头晃悠！"
楚舟尚未答话，蹲在旁边玩贝壳的渔童阿旺突然"噗嗤"笑出声。半大小子举着片蚌壳，上头歪歪扭扭画了只王八，壳上还撒着盐粒："春姨你看，昨儿我在三号盐板捡着这个！"
蚌壳上的盐渍被日头晒得晶亮，勾勒出的图案却让楚舟瞳孔一缩——那王八背上分明叠着半截扭曲符文，正是前日在黑水俘虏身上见过的联络暗号！
"阿旺，带我去瞧瞧。"楚舟拎起小子的后领，盐田里顿时腾起一串笑骂。春娘跺脚追在后头喊："仔细着新晒的盐！"
三号盐板挨着礁石群，楚舟指尖抚过板沿，盐粒在凹痕里聚成断续的线条。昨夜涨潮时有人用盐水在此作画，待白日暴晒后，盐渍便凝成只有内行才看得懂的密文。
"楚哥儿快看！"阿旺突然指着盐田水渠。渠底青苔上浮着片片盐花，拼出个狰狞的鬼脸，可那鬼脸额间突兀地多了对龟壳纹——准是这小子昨夜偷溜出来添的"杰作"。
楚舟憋着笑敲他脑门："今晚给你加条烤鱼，去把东头晒盐的刘三叔请来。"
月牙刚爬上桅杆，盐田里便起了动静。楚舟蹲在礁石后，眼看着个矮壮盐工摸到三号盐板前，举着竹筒往盐板上泼水。
"他奶奶的！"那人突然压低嗓子骂起来，"哪个缺德货把'酉时汇合'改成了'王八晒壳'？"
暗处突然响起阿旺捏着鼻子的怪叫："哎哟！王八精显灵啦！"十几支火把应声亮起，照得那盐工脸上横肉直跳。春娘带着妇人们拎着腌鱼叉围上来，咸鱼腥味混着盐硝气扑面而来。
楚舟慢悠悠踱到盐板前，蘸着未干的水渍在鬼脸旁添了几笔。盐粒遇水化开，鬼脸顿时变作张开的渔网，正正罩住底下那行扭曲符文。
"潮汐涨落符画得不错，可惜..."楚舟指尖敲了敲盐板，"黑水教你们用盐水写密信时，没说过要防着渔童捣乱么？"
那盐工突然暴起，袖中寒光直刺楚舟面门！斜地里突然飞出条咸鱼，"啪"地拍在他腕上。春娘甩着还在滴卤水的鱼尾巴冷笑："当老娘四十斤盐白挑的？"
渔网兜头罩下时，楚舟已蹲在渠边研究那片被改动的密文。阿旺举着火把凑过来，盐晶在火光中泛着微蓝："楚哥儿，这王八壳上的纹路像不像祠堂供着的青铜片？"
楚舟心头突地一跳。密文被胡乱添改后，原本该是"青铜鼎契"的符文竟歪打正着显出一角——缺了半边的"热"字压在爆字头上，旁边还粘着颗棱角分明的盐粒。
"春娘，带人去热泉区！"楚舟攥紧那颗盐粒，指尖传来细微的刺痛。这哪里是什么盐晶，分明是混在盐里的青铜碎屑！
热泉边的礁石还泛着白日暴晒后的余温。楚舟举着火把贴近岩壁，突然照见几道新鲜的凿痕。扒开碎石堆，半截锈迹斑斑的青铜锤头正卡在裂缝里，锤柄上缠着的海草还带着潮气。
"这锤头..."春娘用鱼叉拨了拨，"看着像前朝官船上的样式？"
楚舟却盯着锤柄末端发怔——那里歪歪扭扭刻着个"震"字，与月前在鳐耕浅海发现的青铜鼎碎片纹路如出一辙。咸湿的海风掠过耳畔，恍惚间竟似听见地底传来沉闷的震动。
"楚哥儿！"阿旺的惊呼从高处传来。小子趴在礁石顶上，举着片蚌壳大喊："这边石头缝里有黑火药的渣子！"
海浪突然剧烈拍岸，楚舟望着幽暗的海平面眯起眼。热泉蒸腾的雾气里，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正缓缓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