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盐田蛇患
日头刚爬上盐田边的木麻黄树梢，楚舟便听见滩涂方向传来阵阵惊呼。他撂下手里编到一半的竹篾围栏，抄起墙角的雄黄粉袋就往盐仓跑——这几日黑水船帮在外海游弋，怕是要作妖。
“舟哥儿快来！”盐工老张头扒着仓门直跺脚，裤腿沾满泥浆，“昨儿晒的盐霜全泡汤了！”
楚舟定睛一看，青石板上蜿蜒着数道腥臭黑水，成群的三角头毒蛇正从墙缝里往外钻。蛇身鳞片泛着诡异的青紫色，分明是被人喂过药的。
“抄竹竿！先别让蛇群扩散到潮田！”楚舟扯开雄黄粉袋，扬手就要撒。忽见个灰扑扑的身影从盐垛后窜出来，竟是渔童阿毛举着火钳夹住蛇尾，抡圆胳膊甩得呼呼生风。
“瞧我这手'金蛇狂舞'！”阿毛龇着豁牙笑，毒蛇被他甩成个墨绿圈，“赶明儿去县城卖艺，赚的铜板够买三斤麦芽糖！”
两条毒蛇突然从梁上垂落，楚舟眼疾手快将阿毛拽到身后。雄黄粉簌簌洒落，蛇群却似被激怒般昂首吐信，潮水般涌来。老张头举着竹耙连连后退：“邪了门了！这雄黄怎的不管用？”
楚舟鼻尖微动，突然抓起一把沾了黑水的盐霜：“他们在蛇药里掺了醉鱼草汁，雄黄反成了引子！”话音未落，三条毒蛇已缠上他脚踝，獠牙堪堪要刺破裤管。
“接着！”阿毛突然抛来半坛子臭虾酱。楚舟会意，抄起木勺将腥臭的酱汁泼向蛇群。毒蛇被呛得乱窜，总算让出条路来。三人且战且退到盐仓外，身后木门被撞得砰砰响。
“得找法子让这群畜生自相残杀。”楚舟盯着腰间装醉鱼粉的荷包，突然瞥见晾鱼架上挂着的咸鲅鱼。他抄起竹竿将咸鱼串成排，转头对阿毛喊：“去灶房取两坛去年酿的糯米酒！”
老张头这会也醒过神，抡起铁锹在盐田边挖出三道浅沟。楚舟将醉鱼粉混着糯米酒泼进沟里，腥甜气息瞬间弥漫开来。阿毛有样学样，把咸鱼撕成碎末撒在沟沿。
蛇群撞破仓门的刹那，打头的几条突然僵住身子，三角脑袋齐刷刷转向酒沟。不过半盏茶功夫，上百条毒蛇竟互相撕咬起来，蛇血混着黑水染红了盐田。
“好家伙，这比镇上的斗鸡还热闹！”阿毛蹲在土坡上啃着烤红薯，拿竹枝给缠斗最凶的两条蛇编号，“三号蛇咬七寸！哎哎哎那条花斑的耍赖！”
楚舟却盯着蛇群来时的地缝若有所思。他趁乱摸到盐仓墙角，用牡蛎刀撬开松动的青砖。腐臭气息扑面而来，成团蛇蜕下赫然埋着块巴掌大的青铜片，鳞状纹路间渗着暗红血丝。
“舟哥儿快看！”阿毛突然举着根断蛇蹦过来，“这畜生的牙印子，和你上回画的啥血纹一模一样！”
楚舟心头突地一跳。指尖抚过青铜鳞片上的纹路，竟与阿鲛手臂那道疤分毫不差。海风掠过盐田，他恍惚听见浪涛里夹杂着女子呜咽，像是从极远的海底传来。
“明日找铁匠打十把长柄火钳。”楚舟将青铜鳞揣进怀里，望着西边渐沉的日头眯起眼，“阿毛，这几日盯着祠堂后的老槐树——但凡有乌鸦落脚，立刻来报。”
阿毛正要追问，滩涂方向突然传来春娘清亮的骂街声。两人对视一眼，抄起竹竿就往人堆里跑——这场蛇患，怕只是个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