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龙涎染绡
咸湿的海风卷着鱼腥味扑在脸上,楚舟蹲在船头,捏着块巴掌大的鲛绡布料左看右看,眉头皱得能夹死只螃蟹。春娘端着簸箕路过,瞥他一眼便笑:“大东家这是要把布盯出花来?”
楚舟抖了抖布料,长叹:“这鲛绡遇水不沉是好,可总缺个警示危险的机巧……”话音未落,阿鲛忽然从船舷边探出头,湿漉漉的长发甩了他一脸海水。
“染、染!”哑女比划着指了指岸边的龙涎香堆,又扯开衣领露出颈后疤痕。楚舟一拍大腿:“你是说用龙涎香熏染,再混点渊族秘药?”阿鲛抿嘴点头,春娘却急了:“使不得!那香贵得能换三船鲭鱼,染坏了可咋整?”
“舍不得香饵钓不着大鱼!”楚舟抄起香块就往灶房跑,差点撞翻晾晒的咸鱼干。渔童二狗子叼着虾干嗤笑:“楚哥儿跑得比挨叉的鲳鱼还快!”
三日后,渔村飘起奇香。楚舟蹲在染缸前搅动靛蓝汁液,阿鲛悄悄割破手腕,几滴泛着蓝光的血珠坠入缸中。“你作甚!”楚舟急得去抓她手腕,却见血入水即化,整缸染料竟泛起珍珠般的光泽。
春娘抱着新染的鲛绡啧啧称奇:“这料子夜里竟会泛光!”老渔民铁头叔凑近一瞧,胡子直抖:“了不得!绣成锦囊给崽子们戴着,夜里赶海也不怕鬼打墙!”
当夜,二十个“避水锦囊”刚挂上渔市,便被琉球商队抢购一空。楚舟掂着钱袋正乐,忽见二狗子连滚带爬冲进院门:“不、不好啦!栓子被黑水的人掳走了!”
月黑风高,礁石滩上火光晃动。黑水船帮的独眼头目踩着栓子的背,匕首寒光抵在他脖颈:“说!锦囊染料的秘方!”
栓子哭得鼻涕糊脸:“真不晓得啊!我就负责烧火,东家连盐罐都上锁……”
“敬酒不吃吃罚酒!”独眼狞笑扬刀,忽听“嗖”地破空声——
“哎哟!”匕首被枚咸鱼干打落在地。楚舟举着火把从礁石后转出,身后跟着抱陶罐的阿鲛。“想要秘方?拿珊瑚来换!”他晃了晃手中瓷瓶,海风掀起袍角,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独眼使个眼色,三个喽啰包抄而上。楚舟突然掀开陶罐盖,浓烈腥气扑面而来——竟是发酵的臭鱼杂!
“呕……”喽啰们被熏得踉跄后退,楚舟趁机拽起栓子就跑。独眼暴喝:“放箭!”
箭雨袭来瞬间,阿鲛甩出腰间锦囊。浸过海水的鲛绡触箭即亮,幽蓝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礁石缝隙中忽地窜出数十条海蛇,追着臭鱼味将黑水众人缠作一团!
“快走!这蛇毒得很!”楚舟扛起腿软的栓子狂奔,身后传来独眼的惨叫:“老子记住你们渔村了——”
灶房油灯下,栓子裹着棉被仍打哆嗦。楚舟舀了勺姜汤怼到他嘴边:“你说你,烧个火都能被掳走?”
“我、我就是去撒泡尿……”栓子突然瞪大眼,“对了!那帮人嘀咕什么鼎耳缺角,还说祠堂地窖有宝贝!”
阿鲛猛地起身,碰翻了盐罐。楚舟眯起眼:“难怪黑水最近疯抢锦囊,敢情是冲着鼎纹来的……”话音未落,昏迷的栓子忽然抽搐起来,嘴里含糊念叨:“东家…锦囊纹…是半幅鼎铭……”
春娘掀帘进屋,见状惊呼:“这是中邪了?”楚舟扒开栓子衣襟,赫然见他心口浮现蓝纹,竟与阿鲛颈后疤痕一角相似!
“快取珍珠粉!”阿鲛比划着割破指尖,血珠滴在栓子胸口。蓝纹如潮水退去,栓子咂咂嘴翻了个身,鼾声震天。
铁头叔蹲在门框上抽旱烟:“楚小子,这帮人盯上咱渔村不是一两天了。”
“那就给他们备份大礼。”楚舟摸出染坏的锦囊,眼底闪过狡黠,“二狗子!去把茅房那桶臭虾汤抬来——”
三更天,黑水残党摸着黑溜进染坊。独眼举刀劈开染缸,却见缸底沉着个蜡封竹筒。“秘方!”他狂喜掰开,黄绿色浓雾嘭地炸开!
“我的眼睛!”
“救命!粪坑炸了吗?!”
墙头蹲守的二狗子笑出鹅叫,被楚舟捂住嘴拖走。渔村狗吠声中,七八个黑影连滚带爬扑进海里,所到之处连礁石上的藤壶都纷纷脱落……
翌日清晨,楚舟站在祠堂前摩挲锦囊纹路。阿鲛默默展开半卷发黄的海图,缺失的角落正与锦囊纹路严丝合缝。
潮声呜咽,似有巨物在深海翻了个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