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地龙翻身
滩涂上的牡蛎壳还沾着晨露，楚舟蹲在礁石旁戳了戳刚布下的磁石粉，嘴里嘀咕：“这青蟹啃藻田的毛病，总得想个根治的法子……”话音未落，脚下的沙地突然像被掀翻的蒸屉般剧烈震颤。
“哎呦我的咸鱼干！”不远处晾晒鱼鲞的老刘头一个趔趄摔进竹筐，腌得发红的鲅鱼劈头盖脸砸了他满身。渔童们却乐得拍手，骑在歪斜的渔网上荡秋千：“地龙翻身送咸鱼咯！”
楚舟扒着礁石勉强站稳，瞳孔猛地收缩——海面竟凭空裂开一道黢黑缝隙，浪涛裹着硫磺味冲天而起。养殖区的竹筏接二连三被吸入漩涡，拴筏子的麻绳绷得吱呀作响。
“抄蚌刀！割绳子保竹筏！”他吼着冲向最近一艘筏子，却见阿鲛早立在浪尖。她赤足踏过翻涌的泡沫，腕间银铃急响如骤雨，竟压过了海底传来的闷雷般轰鸣。
“不是地龙，是镇海鼎在发癫！”阿鲛一把拽过楚舟手腕。他臂上血纹此刻烫得惊人，蜿蜒的纹路与海底裂缝中升起的青铜鼎盖赫然相连。那鼎盖足有磨盘大，盖面浮雕的浪花纹路正渗出黑液，所过之处连海水都嘶嘶蒸腾起白烟。
“当初就不该捡那破鼎腹！”楚舟疼得龇牙咧嘴，反手将磁石粉撒向裂缝。粉未触水即燃，炸出一串幽蓝火花，隐约照出海底纵横交错的青铜锁链，每根都拴着半人高的怪异贝壳——壳口一张一合间，竟吐出带着锯齿的尖牙。
阿鲛突然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向鼎盖。血雾弥漫的刹那，盖面浮起一片虚幻光影：无数半透明的母贝正从珊瑚礁中涌出，触须纠缠成遮天蔽日的巨网，分明是前几日在赤潮中见过的“万海母巢”！
“原来那些怪贝是镇海鼎养的看门狗？”楚舟恍然大悟，转头却见阿鲛脸色煞白。她颈后疤痕此刻凸起如蚯蚓，随着鼎盖黑液的涌动不断抽搐，“不是养，是……在吃鼎！”
仿佛印证她的话，一道裂缝突然贯穿整个鼎盖。黢黑的黏液瀑布般倾泻而下，所到之处礁石化粉、鱼群翻肚。老刘头刚爬出鱼堆，见状哆嗦着摸出桃木符：“海龙王发怒啦！快撒糯米！”
“撒什么糯米！抄渔网兜沙袋填裂缝！”楚舟一脚踹开被震歪的蛎灰窑。几个机灵的盐工立刻推来板车，将混着珍珠粉的沙土倾入海中。泥沙遇黑液竟结出晶壳，暂时糊住了鼎盖缺口。
阿鲛趁机跃入漩涡。她长发如海藻般散开，口中吟唱的调子让暴动的血纹渐渐平息。楚舟臂上一轻，再抬头时，那鼎盖已稳稳卡回裂缝，只是盖面多了道形似闪电的裂痕。
“深海养殖区无恙。”他抹了把冷汗，展开皱巴巴的工事册记录损失。近岸的藻田塌了大半，但埋着青铜碎片的深海区反而因鼎盖镇压纹丝不动。正盘算如何跟琉球商人解释珍珠减产，忽见阿鲛盯着掌心发愣——方才镇住的虚影残留在她掌心，竟勾勒出一座雪白高塔的轮廓，飞檐下还挂着块眼熟的铜牌。
“这不是我爹实验室的门牌吗？”楚舟心头巨震。当年他穿来前最后见的场景，就是那枚被海啸冲走的门牌坠入深渊。此刻虚影中的铜牌突然翻转，背面赫然刻着血色小字：时空锚点已锁定。
滩涂上突然爆发出欢呼。原来是几个渔童从震垮的蛎灰堆里扒拉出完好的腌蟹罐，正你争我抢地蘸着虾酱生啃。老刘头拎着条蹦跶的鲻鱼凑过来：“楚先生，今晚开鱼汤宴压惊不？”
“开！再加两坛黄酒！”楚舟笑着应和，余光却死死盯着阿鲛颈后疤痕——那里新浮现的纹路，正与实验室坐标完美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