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蚌坟迷踪
晨雾未散，滩涂上已飘来阵阵腥臭。楚舟拎着竹篓蹲在养殖坑边，指尖戳了戳浮在水面的死蚌，壳缝里渗出的浊黄黏液沾了满手。
“楚哥儿，东头坑全翻了！”栓子光着脚丫子奔来，裤腿溅满泥点，“昨儿还好好的，今早一瞧，跟遭了瘟似的！”
春娘提着木桶跟在后头，裙摆往腰间一掖，抄起铁钳夹开只死蚌：“奇了怪了，这肉烂得赛过赵四眼藏了三年的臭咸鱼！”蚌壳“啪嗒”裂开，滚出颗拇指大的黑珍珠，内壁黏着团白生生的虫卵，乍看像发了霉的糯米糍。
“好家伙，珍珠长蛆了？”栓子捏着鼻子后退三步。
楚舟捏着鼻子掰开蚌壳，黏液拉出丝来糊了满手。栓子拎着渔网凑近一瞅，网兜里的活贝"咔嗒咔嗒"直哆嗦："邪了门！昨儿还吐水柱呢！"
"怕是得了'产后抑郁'。"楚舟随口胡诌，腕间胎记却隐隐发烫。系统光幕疯狂闪烁：「检测到异常死亡，请立即排查」。他扒开死蚌鳃部，瞳孔骤缩——淡粉的蚌肉里嵌着颗畸形黑珍珠，表面布满蜂窝状小孔。
阿鲛忽然拽过楚舟衣袖，指尖蘸着黏液在礁石上涂抹。黏液遇光竟凝成箭头，直指祠堂方向。春娘抡起鱼叉劈开颗黑珍珠，"哗啦"溅出团黏糊虫卵，卵壳在日头下自发排列，拼出个狰狞的独眼图腾。
"海神娘娘显灵了！"老渔民陈四"扑通"跪倒，独眼瞪得比砗磲还圆，"这是要索命啊！"
"索你个头！"春娘一叉子钉住乱爬的虫卵，"八成是黑水船帮投的毒！"话音未落，二虎举着半截断桨奔来："祠堂后墙叫野猪拱塌了，露出个黑窟窿！"
楚舟拎起竹篓就往祠堂冲，半路被赵四眼拦个正着。老神棍桃木剑舞得虎虎生风："此乃镇海鼎震怒！需献童男童女......"
"献你奶奶！"春娘甩出渔网罩住他，"上回大旱你说献珍珠，转头拿钱买烧酒！"
祠堂后墙塌了半截，裂缝里渗着靛蓝液体。楚舟举着火折子往里照，青砖夹层竟嵌着条青铜锁链，链环刻满浪花纹。阿鲛忽然闷哼一声，颈后疤痕泛出淡蓝光晕，与锁链纹路遥相呼应。
"栓子！拿牡蛎粉来！"楚舟抄起铁锹猛凿墙根，"这夹层是空心的！"
众人七手八脚扒开砖石，腥风扑面而来。幽深甬道里横七竖八堆着蚌壳，壳内珍珠早已发黑。楚舟弯腰去捡，壳堆"哗啦"塌陷，露出底下刻满符文的青石板。
"这纹路......"老里正的山羊须直颤，"像永昌年的镇海碑！"
"镇你个头！"春娘一鱼叉撬开石板，"底下有梯子！"
楚舟打头阵往下摸，阿鲛突然扯住他腰带。少女指尖蘸着墙灰，在台阶画了个波浪纹——正是黑珍珠虫卵拼出的图腾。栓子举着火把一照，差点摔个跟头："娘咧！墙在渗血！"
"是赤铁矿粉混着海水。"楚舟抹了把"血水"闻了闻，"黑水船帮装神弄鬼的老把......"话没说完，二虎鬼叫着从后方窜来："梯子断了！"
黑暗中有机括声"咔嗒"作响。楚舟反手甩出渔网兜住坠落的二虎，春娘眼疾手快将鱼叉卡进墙缝。阿鲛突然吹响鱼骨哨，声波震得头顶"簌簌"落灰，露出隐藏的青铜齿轮。
"是连环翻板！"楚舟扯过栓子的裤腰带绑住齿轮，"二虎！压住那头！"
众人连滚带爬挤进密室，火光照亮墙壁的刹那，连春娘都倒吸凉气——整面石壁刻满镇压符文，中央嵌着扇青铜门，门环赫然是镇海鼎耳造型！
"这纹路......"楚舟掏出怀中的鼎碎片比对，"严丝合缝！"
阿鲛忽然踉跄扶墙，颈后疤痕蓝光大盛。青铜门上的符文随之流转，竟与疤痕纹路交织成网。栓子手贱去摸门环，"滋啦"烫出个水泡："烫、烫死老子了！"
"用蚌壳垫着！"楚舟抄起块死蚌壳裹住门环，锈蚀的铰链"吱呀"转动。门缝溢出的寒气冻得人牙关打颤，借着火光一瞧，密室内堆满陶罐，罐口封泥印着黑水船帮的夜叉图腾。
春娘一鱼叉戳破陶罐，腥绿黏液汩汩外流。楚舟蘸了点捻开，脸色骤变："是蚀船虫卵！黑水杂碎想污染整个渔场！"
"楚哥儿！这罐子底下有字！"栓子扒拉开碎陶片，青砖上刻着歪扭小字——「蓬莱有鼎，镇者必亡」。
阿鲛突然拽过楚舟的手，蘸着黏液在砖面疾书：「子时三刻，潮涨东南」。
"撤！"楚舟话音未落，头顶传来纷乱脚步声。赵四眼的破锣嗓子刺破黑暗："官爷！楚舟在这挖祖坟呢！"
"放你娘的......"春娘骂到一半噎住了。火把的光晕里，县衙捕快佩刀寒光刺目，领头的班头冷笑："楚掌柜好兴致，挖出前朝文物也不上报？"
楚舟反手将鼎耳门环踹进陶罐堆，咧嘴笑道："官爷误会，草民这是在挖腌菜窖！"说着掀开个陶罐，拎出条泡发的臭鱼干，"您尝尝？三年陈酿！"
班头被熏得连退三步，恰踩中黏液滑了个四仰八叉。春娘趁机甩出渔网："官爷小心地滑！"
混乱中，阿鲛拽着楚舟溜回甬道。二虎突然鬼叫："墙在缩！"两侧石壁轰然合拢，楚舟被挤得胸骨"咯吱"响，千钧一发之际，阿鲛将鱼骨刀插进壁缝猛撬——"咔嚓"脆响，机关竟卡住了。
"楚郎君！"春娘在另一端嚎，"黑水旗的船靠岸了！"
楚舟扒着墙缝往外瞅，三艘没挂旗的快船正贴岸而行。领头的疤脸汉子举着火把狞笑："楚掌柜挖坟辛苦了，这份大礼......"
"送你了！"楚舟抡起陶罐砸过去，罐中虫卵迎风洒落。疤脸汉子躲闪不及，袖口沾上黏液"滋啦"冒烟："是蚀船虫！快泼海水！"
趁敌船大乱，楚舟拽着众人钻出狗洞。阿鲛落在最后，反手将青铜门环抛入海中。月光下，门环泛起幽蓝光晕，随潮水漂向东南。
"明日加餐，炭烤黑水鱿鱼！"楚舟瘫坐在滩涂上放狠话，怀里还揣着半块刻符文的青砖。
祠堂方向忽然传来闷响，镇压符文所在的石壁裂开细缝，渗出腥绿液体。栓子举着火把一照，液体竟自发聚成箭头，与黑珍珠虫卵的图腾一模一样。
"楚哥儿，这算不算海神娘娘留作业？"栓子苦着脸问。
"算你个头！"春娘一鱼叉钉住乱爬的蚀船虫，"这是催命符！"
咸风卷着远方的闷雷，送来黑水船帮气急败坏的咒骂。楚舟摩挲着青砖上的刻痕，眯眼望向东南海平线——那里，最后一点幽蓝光晕正悄然沉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