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械斗变斗舞
楚舟蹲在礁石后头，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眼睁睁瞧着两村汉子在盐田边上推搡。张家村的壮丁抡起扁担，李家村的渔夫抄起渔网，活像两群炸了毛的斗鸡。
"说好了按潮位分盐田，你们李家凭啥多占三成？"张老五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手里扁担"咣当"砸在晒盐架上。
"潮信是老天爷定的，有本事你让龙王改改时辰啊！"李二狗梗着脖子回呛，渔网兜头罩住对面三人，咸腥海水溅了楚舟一脸。
阿鲛蹲在旁边戳他腰眼，比划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又指指自己腰间挂的鱼骨哨。楚舟连忙按住她："姑奶奶，咱是来劝架的，不是来收尸的！"
他猫着腰窜到两拨人中间，怀里揣的账本"啪嗒"掉进泥坑。张老五的扁担硬生生刹在半空，李二狗的渔网堪堪挂在他头顶——账本封皮上歪歪扭扭画着个龇牙咧嘴的简笔小人，旁边标注"械斗成本核算表"。
"诸位请看！"楚舟一脚踩在歪倒的盐架上，从怀里掏出油纸包，"这扁担打坏一根得三十文，渔网破个洞要五十文，医药费起码二两银子..."他掰着手指头算账，两村汉子举着家伙什面面相觑。
李二狗突然抽了抽鼻子："什么味儿这么香？"
楚舟嘿嘿一笑，抖开油纸露出金灿灿的炸鱼块："刚用新榨的椰子油炸的，撒了南洋来的胡椒面儿。"他故意晃了晃油纸包，焦香混着辛香飘进人群，不知谁的肚子"咕噜"响得震天。
"要打架的先吃饱，待会才有力气见血嘛。"楚舟把炸鱼分给前排几人，转头朝阿鲛使眼色。哑女翻了个白眼，从背篓掏出个陶罐重重墩在地上——罐口封泥拍开的瞬间，梅子混着酒香直冲天灵盖。
张老五咽着口水骂："你小子少耍花样！"
"这是用海葡萄酿的醒神汤，专治上火头疼。"楚舟舀了勺琥珀色液体倒进海螺杯，突然扯着嗓子嚎起来："东海那个浪打浪哎——"阿鲛默契地掏出鱼骨笛，吹出段荒腔走板的调子。
李二狗手里的渔网"噗嗤"戳进泥地："这他娘是招魂曲吧？"
"错！这是岭南采珠人劳作的号子！"楚舟蹦上盐垛，裤腿还沾着蛤蜊壳，"诸位可知为何南海采珠队从不打架？人家边干活边跳舞！"他猛地甩开外衫，露出腰间系的红绸带，抬腿就是个蹩脚的蹴鞠动作。
两村汉子看得目瞪口呆，楚舟却越跳越起劲。阿鲛突然把鱼骨笛往腰间一别，踩着楚舟乱晃的节奏开始转圈。裙摆扫过之处，晒盐的妇人忍不住跟着拍手，有个半大孩子捡起贝壳敲起节拍。
"李家兄弟看好了！"楚舟一个踉跄差点栽进盐堆，顺势抓起把粗盐往空中抛，"这叫天女散盐——啊呸！天女散花！"盐粒在夕阳下折射出细碎金光，张老五的扁担"当啷"落地，李二狗突然扯开破锣嗓子接唱："晒盐那个要趁早嘞——"
当里正带着衙役赶到时，看见百来号人围着盐田载歌载舞。楚舟顶着歪掉的幞头在人群里蹦跶，阿鲛正把最后半罐"醒神汤"倒进某个汉子的衣领。晒盐架不知被谁拆了当鼓敲，满地盐粒混着脚印，在暮色里泛着莹白的光。
"成何体统！"里正气得山羊胡直翘，"不是说械斗吗？"
楚舟抹了把汗凑过来，袖子里滑出个油纸包："大人尝尝新配方？加了茱萸粉的盐焗蛤蜊。"见里正瞪眼，他立马正色道："这叫以舞会友，化干戈为玉帛。您看这盐田——"他指向被踩得坑坑洼洼的地面，"方才大家跳的是夯土舞，省了三天修整盐田的功夫！"
阿鲛突然扯了扯他衣角，指着远处海面比划。楚舟定睛一看，黑水船帮的帆影正在暮色中若隐若现。他心头一跳，转头对还在发愣的里正咧嘴笑道："要不您也来段？这舞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海浪拍岸声里，混着某个衙役偷偷学跳踢踏舞的脚步声。楚舟望着渐暗的天色，把最后块炸鱼塞进嘴里——明日该去会会那个总在渔市压价的琉球商人了，听说那家伙最近在打听"鲸血酒"的事儿。
（本章完）
第69章械斗变斗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