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锚点崩毁
海天之间黑潮翻涌，楚舟攥紧手中镇海锚，锚尖在月光下泛着森冷青光。他回头望了一眼瘫坐在船板上的阿鲛——她脖颈后的四海血纹已蔓延至耳根，鳞片在皮肤下若隐若现，仿佛随时要破体而出。
"你这呆子！"老渔民王铁头突然从船舱钻出，怀里抱着个鼓囊囊的麻袋，"要捅窟窿就趁早，等会浪头把咱船掀了，老汉腌的醉虾可全喂了龙王！"他说着从袋里摸出个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酒液顺着花白胡子滴在甲板上，竟引得几条银鱼跃出水面争抢。
楚舟被这插曲逗得嘴角一抽，刚要开口，就见阿鲛猛地起身。她赤足踏过甲板积水，足印竟开出朵朵荧光海葵。"时辰到了。"她沙哑的嗓音混着潮声，指尖点在镇海锚的龙纹凹槽处，血珠顺着纹路蜿蜒而下。
锚身突然震颤如活物，船底传来沉闷轰鸣。楚舟一个踉跄，险些撞翻角落里的腌鱼桶。三五个渔童原本扒在舱门偷看，此刻被震得滚作一团，最年幼的虎子抱着条咸鱼干大喊："舟哥儿！这铁锚莫不是要化龙？"
"化你个海瓜子！"王铁头拎起虎子后领往舱里塞，"都给我老实呆着，待会浪头——"话音未落，整艘船突然被抛上浪尖。楚舟死死抱住锚柄，眼见黑潮在船底凝成巨手，指节间还粘着腐烂的渔网碎片。
阿鲛突然纵身跃上锚顶，裙裾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她咬破指尖在眉心画了道血符，四海血纹骤然发亮，竟将黑潮逼退三丈。"动手！"她回头冲楚舟嘶喊，鳞片已爬上脸颊。
楚舟抡圆膀子将镇海锚掷向漩涡中心。锚链崩断的瞬间，虎子在舱内惊呼："阿鲛姐在发光！"只见她周身迸出万千光粒，如盛夏夜海的萤火虫群，飘飘荡荡汇入鼎身。那尊悬浮半空的青铜鼎忽然清鸣如磬，鼎口射出金光直贯云霄。
黑潮发出尖厉啸叫，逆流卷成通天水柱。楚舟被气浪掀翻在甲板上，后腰撞到个硬物——竟是王铁头私藏的腌菜坛子。老渔民不知何时摸到他身边，边往他怀里塞了把海带结边喊："用这个！昨儿村口神婆开过光的！"
楚舟哭笑不得，却见沧海遗珠系统界面在眼前闪烁。他抓起海带结按在虚拟按键上，系统竟真的启动超载模式。漫天金光如渔网罩下，黑潮触之即散，化作腥臭的墨汁雨洒落海面。
"污染率50%......系统休眠......"机械音逐渐微弱。楚舟趴在湿漉漉的甲板上，看着阿鲛消散的方向发怔。虎子蹑手蹑脚凑过来，往他手里塞了颗海玻璃："方才在船缝捡的，阿鲛姐的珠子。"
楚舟正要开口，船底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王铁头提着渔叉冲到船边，却见自毁残骸中浮起个青铜鼎心，内里一缕银发遇水疯长，转眼化作红珊瑚树，枝桠间还挂着半片残破鲛绡。
"了不得！"王铁头突然拍腿大笑，"这不村东头珊瑚娘娘庙供的那株？去年庙祝还说珊瑚娘娘托梦，要等个骑鲸的汉子......"
楚舟心头剧震，伸手触碰珊瑚枝。指尖刚沾到水珠，就听海底传来一声悠长鲸鸣。虎子突然指着远方惊叫："舟哥儿快看！那些黑水贼的破船在抽筋！"
只见原本在黑潮中横冲直撞的贼船，此刻正被磁石阵残余能量扯得东倒西歪。某艘船桅上捆着的腌鱼干挣脱绳索，噼里啪啦砸在甲板上，引得贼人们抱头鼠窜。渔童们在舱内笑作一团，王铁头趁机摸走楚舟腰间酒壶，美滋滋啜了一口："该！让这帮龟孙偷老子的醉虾配方！"
楚舟望着渐归平静的海面，将珊瑚枝小心翼翼缠在腕上。月光穿透云层时，他仿佛看见阿鲛的虚影在浪尖一闪而过，哼着那首熟悉的采藻谣。
“呸！老娘的寻宝虫可灵着呢！”春娘叉着腰，腕上藤镯里钻出只碧莹莹的甲虫，振翅扑向沙堆。几个渔童举着竹耙子围过来，领头的小虎子鼻尖沾着泥，嘿嘿笑道：“楚大哥，要真是臭鱼篓，咱们就塞二狗裤裆里！”
沙土簌簌滑落，铁锹“铛”地撞上硬物。众人扒开淤泥，一块青灰色石碑缓缓显露，碑面爬满藤壶，隐约透出暗红纹路。老渔民陈三爷凑近眯眼一瞧，烟袋锅子差点掉地上：“这纹路……跟祠堂供的海神像一个模子！”
“都让让！”村巫举着鸡血符纸挤进人群，枯瘦的手指在碑面摩挲半晌，突然咬破指尖抹了上去。血珠渗入石缝的刹那，整块碑“嗡”地泛起金光，“圣女烬，四海生；锚点碎，轮回止”十二个古篆如游鱼浮出，惊得渔民齐刷刷跪倒。
小虎子捅了捅二狗：“海神爷显灵了，快磕头！保准明天捞的鱼比你家炕头还大！”
楚舟蹲在碑前，指尖抚过发烫的纹路。系统界面突然闪烁，蹦出个残缺的进度条：【渊族遗物解析度15%】。他正琢磨着，春娘突然揪住他耳朵：“发什么呆！快看西边礁石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