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残碑遗训
海风裹着咸腥味掠过滩涂，楚舟蹲在泥地里，捏着半截蚬壳戳了戳面前鼓包的沙土：“春娘，你确定这底下有东西？别是老王头埋的臭鱼篓子吧。”
“呸！老娘的寻宝虫可灵着呢！”春娘叉着腰，腕上藤镯里钻出只碧莹莹的甲虫，振翅扑向沙堆。几个渔童举着竹耙子围过来，领头的小虎子鼻尖沾着泥，嘿嘿笑道：“楚大哥，要真是臭鱼篓，咱们就塞二狗裤裆里！”
沙土簌簌滑落，铁锹“铛”地撞上硬物。众人扒开淤泥，一块青灰色石碑缓缓显露，碑面爬满藤壶，隐约透出暗红纹路。老渔民陈三爷凑近眯眼一瞧，烟袋锅子差点掉地上：“这纹路……跟祠堂供的海神像一个模子！”
“都让让！”村巫举着鸡血符纸挤进人群，枯瘦的手指在碑面摩挲半晌，突然咬破指尖抹了上去。血珠渗入石缝的刹那，整块碑“嗡”地泛起金光，“圣女烬，四海生；锚点碎，轮回止”十二个古篆如游鱼浮出，惊得渔民齐刷刷跪倒。
小虎子捅了捅二狗：“海神爷显灵了，快磕头！保准明天捞的鱼比你家炕头还大！”
楚舟蹲在碑前，指尖抚过发烫的纹路。系统界面突然闪烁，蹦出个残缺的进度条：【渊族遗物解析度15%】。他正琢磨着，春娘突然揪住他耳朵：“发什么呆！快看西边礁石后头——”
暮色中，两道黑影正贴着岩壁挪动，腰间缠的锁链在黑水里泛着冷光。
是夜，楚舟蹲在礁石后往竹筒里灌荧光藻汁。阿鲛抱膝坐在旁边，忽然伸手戳了戳他腰间晃荡的蚌壳灯：“用这个引贼？”
“这叫请君入瓮。”楚舟咧嘴一笑，往藻汁里撒了把珍珠粉。蓝莹莹的汁液泼在石碑四周，转眼渗入沙地。小虎子带着几个渔童猫腰钻过来，往陷阱区撒了层晒干的鱼鳞片，二狗还顺手插了块木牌，歪歪扭扭写着“此处有宝”。
三更时分，潮声渐歇。两个蒙面人鬼鬼祟祟摸到碑前，刚抬起石碑，脚下突然爆开团团蓝光。荧光藻汁沾衣即燃，照得贼人裤裆透亮。礁石后顿时炸开哄笑，小虎子蹦出来拍手：“快看！黑水贼的屁股着火啦！”
“小兔崽子！”领头的贼人挥刀砍来，楚舟甩出缠着渔网的竹竿兜头罩下。网眼挂满藤壶，砸得贼人嗷嗷直叫。春娘趁机抡起腌鱼桶泼过去，咸腥汁液糊了贼人满脸：“偷碑不如偷咸鱼，老娘赏你的！”
混乱中，楚舟一脚踩住贼人后颈，从他怀里摸出卷泛黄的羊皮。展开一看，竟是标注着热泉矿脉的舆图，红线蜿蜒指向深海某处——正与阿鲛这几日打理的珊瑚丛生长方向重合。
系统突然“滋啦”弹出提示：【检测到生命信号……信号源：珊瑚礁区】。
楚舟拎着灯笼蹲在珊瑚丛边，莹白枝杈间忽地闪过一抹流光。他伸手去碰，珊瑚竟轻轻震颤起来，哼出段似有若无的小调。那调子他熟得很，阿鲛剖蚌取珠时常哼这曲。
“怪事……”他搓了搓发痒的掌心，低头惊见皮肤下浮出赤色纹路，与珊瑚的光晕节奏一致。身后传来沙沙脚步声，阿鲛蹲下来，指尖抚过珊瑚时，鳞片在月光下泛着青辉。
珊瑚忽然剧烈摇摆，一根枝条“啪”地抽在楚舟手背。小虎子从礁石后探出头，捏着鼻子学村巫跳大神：“海神爷发怒喽！楚大哥偷摸海娘娘的珊瑚，要挨雷劈！”
楚舟顺手团了个泥球砸过去：“再胡说，明日让你给春娘洗腌鱼桶！”
海浪声中，珊瑚的吟唱渐渐低缓。楚舟望着掌心蔓延的血纹，突然想起白日碑文——那“轮回止”三字，莫名扎得他心口发紧。
"楚大哥，护身符要刻啥字？"蹲在棚角的阿旺举着刻刀，刀尖还粘着半片鱼鳞。他脚边堆着成筐的贝壳，几个半大孩子正撅着屁股往贝壳上抹鱼胶，棚里弥漫着刺鼻的腥味。
楚舟刚要开口，忽听得外头传来一阵喧哗。春娘拎着裙摆冲进来，发髻上插的牡蛎簪子直打晃："黑水船帮的龟孙子又来了！在滩头撒网捞咱的蛏子苗！"
竹棚里顿时炸开锅。阿旺抄起鱼叉就要往外冲，被楚舟一把拽住后领："急什么？昨日埋的藤壶陷阱该派上用场了。"他顺手抄起案几上的竹筒晃了晃，里头传出细碎的咔嗒声，"让那帮孙子尝尝醉虾粉拌的饵料。"
话音未落，滩头突然传来"噗通噗通"几声闷响，间杂着骂娘声。楚舟扒开竹帘望去，只见三个黑衣汉子正陷在滩涂里，裤腿沾满发亮的黏液——正是他拿藤壶汁混蚌胶调的"缠人膏"。领头的壮汉越挣扎陷得越深，活像只翻壳的王八。
"楚舟！你使阴招！"那汉子扯着嗓子嚎，手里还攥着半截渔网。
楚舟慢悠悠踱到滩边，靴底故意碾过一丛沙棘草。草汁染红了他的布袜，远远看去倒像踏着血脚印。"刘大当家，上回吃藤壶的亏还没够？"他弯腰捡起块碎贝壳，精准地砸中对方脑门，"我这'百家贝护身符'正缺个试毒的，要不您..."
话没说完，异变陡生。那刘当家突然摸出支竹管，朝着楚舟面门就是一吹。楚舟只觉颈侧微痛，抬手摸到根泛着绿光的骨针。体内蛰伏的血纹瞬间暴起，如千万条赤蛇在皮肤下游走。
"楚大哥！"阿鲛的惊呼混在风里。她赤足奔来时，腕间鲛珠链叮咚作响，却在离楚舟三步远时被无形气浪掀翻。血纹已然爬上楚舟半边脸颊，在他瞳孔里烧出两点猩红。
春娘死死抱住要往前冲的渔民们："都退后！楚小哥这模样，跟当年阿鲛犯病时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