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血脉同源
海风裹着咸腥气扑在楚舟脸上，他蹲在刚搭好的竹棚底下，捏着一枚泛青的贝壳翻来覆去瞧。这贝壳是今早渔妇春娘送来的，说是从百户人家门口捡的，沾足了百家烟火气。
"楚大哥，护身符要刻啥字？"蹲在棚角的阿旺举着刻刀，刀尖还粘着半片鱼鳞。他脚边堆着成筐的贝壳，几个半大孩子正撅着屁股往贝壳上抹鱼胶，棚里弥漫着刺鼻的腥味。
楚舟刚要开口，忽听得外头传来一阵喧哗。春娘拎着裙摆冲进来，发髻上插的牡蛎簪子直打晃："黑水船帮的龟孙子又来了！在滩头撒网捞咱的蛏子苗！"
竹棚里顿时炸开锅。阿旺抄起鱼叉就要往外冲，被楚舟一把拽住后领："急什么？昨日埋的藤壶陷阱该派上用场了。"他顺手抄起案几上的竹筒晃了晃，里头传出细碎的咔嗒声，"让那帮孙子尝尝醉虾粉拌的饵料。"
话音未落，滩头突然传来"噗通噗通"几声闷响，间杂着骂娘声。楚舟扒开竹帘望去，只见三个黑衣汉子正陷在滩涂里，裤腿沾满发亮的黏液——正是他拿藤壶汁混蚌胶调的"缠人膏"。领头的壮汉越挣扎陷得越深，活像只翻壳的王八。
"楚舟！你使阴招！"那汉子扯着嗓子嚎，手里还攥着半截渔网。
楚舟慢悠悠踱到滩边，靴底故意碾过一丛沙棘草。草汁染红了他的布袜，远远看去倒像踏着血脚印。"刘大当家，上回吃藤壶的亏还没够？"他弯腰捡起块碎贝壳，精准地砸中对方脑门，"我这'百家贝护身符'正缺个试毒的，要不您..."
话没说完，异变陡生。那刘当家突然摸出支竹管，朝着楚舟面门就是一吹。楚舟只觉颈侧微痛，抬手摸到根泛着绿光的骨针。体内蛰伏的血纹瞬间暴起，如千万条赤蛇在皮肤下游走。
"楚大哥！"阿鲛的惊呼混在风里。她赤足奔来时，腕间鲛珠链叮咚作响，却在离楚舟三步远时被无形气浪掀翻。血纹已然爬上楚舟半边脸颊，在他瞳孔里烧出两点猩红。
春娘死死抱住要往前冲的渔民们："都退后！楚小哥这模样，跟当年阿鲛犯病时一般无二！"
楚舟踉跄着撞上晒盐架，陶罐噼里啪啦碎了一地。盐粒沾在血纹上，竟腾起缕缕黑烟。他强撑着摸向腰间竹筒，那是前日老渔民送的醒神丹，却摸到个温润物件——百家贝串成的护身符，贝面上歪歪扭扭刻着"舟护四海"。
混沌中，阿鲛的鲛绡突然缠住他手腕。少女指尖渗出血珠，顺着绡纱蜿蜒成符。楚舟只觉眉心一凉，暴走的血纹竟稍稍平息。他趁机咬破舌尖，腥甜混着咸涩在口腔炸开，神智清明了几分。
"系统，扫描骨针成分！"他在心底嘶吼。眼前浮起半透明的青灰色光幕，密密麻麻的篆文瀑布般流淌。当"渊族血清"四个字跳出来时，楚舟浑身发冷——这玩意跟阿鲛当年中的毒同出一源。
光幕突然剧烈闪烁，浮现出一幅血脉经络图。代表楚舟的赤线与阿鲛的蓝线纠缠成双螺旋，与旁边标注的"渊族遗骸"图谱完全重合。最下方蹦出个血红进度条：血脉污染率90%。
"原来我才是...母版..."楚舟惨笑。他终于明白为何能操控镇海鼎碎片，为何总梦见实验室的白墙——自己压根不是什么穿越者，而是被投放进时空的实验品。
"警告！最终净化协议启动。"光幕炸开刺目金光，"需进行基因融合，成功率0.1%。"
楚舟刚要细看，远处突然传来春娘的尖叫。血纹失控的余波震塌了新建的盐仓，梁柱裹着咸湿的泥沙轰然倾覆。阿旺被气浪掀到礁石上，手里还攥着没刻完的贝壳护身符。
"都退到蛎壳屋后！"楚舟吼着，血纹再次翻涌。他扯下护身符塞进阿鲛掌心："带大家去地下冰窖，快！"
阿鲛摇头，鲛绡在风中猎猎作响。她突然咬破手指，在楚舟掌心画了道繁复的符纹。血珠渗入皮肤的刹那，楚舟听见虚空传来锁链崩断的脆响。
"圣女...容器..."破碎的记忆涌入脑海。楚舟看见穿着白大褂的父亲将针管刺入婴儿手臂，冷冻舱里漂浮着数十个"阿鲛"。实验日志的最后一页写着：基因污染不可逆。
"当心！"阿鲛猛地推开他。黑水首领不知何时挣脱了陷阱，鱼叉裹着腥风袭来。楚舟本能地抬手格挡，血纹竟凝成实质，将铁制的叉头熔成赤红铁水。
刘当家见势不妙，转身要逃，却被暴涨的血纹缠住脚踝。楚舟五指虚握，看着那具躯体在纹路中化作飞灰。残余的暴虐能量在体内横冲直撞，他踉跄着跪倒在地，呕出的血里带着细碎鳞片。
阿鲛颤抖着捧起他的脸，泪水化作珍珠滚落。在她湛蓝的瞳孔里，楚舟看见自己半边脸已覆满赤鳞，像戴了半张恶鬼面具。
"百家贝...护身符..."他摸索着扯断串绳，染血的贝壳天女散花般洒落。神奇的是，凡贝壳落地处，暴走的血纹便如潮水退却。春娘最先反应过来，抄起竹筐就开始捡贝壳。
"快！把护身符铺成阵！"老渔民敲着烟杆喊。渔民们手忙脚乱地摆弄贝壳，孩子们趁机把没刻字的空白贝塞进阵眼。当最后一片贝壳归位时，楚舟身上的血纹终于缩回颈后，凝成个古朴的"渊"字。
光幕在此刻弹出最终提示："融合倒计时：十二时辰。"
楚舟望着惊魂未定的渔民们，目光扫过坍塌的盐仓、翻倒的渔船，最后落在阿鲛腕间新旧交叠的疤痕上。他捡起脚边刻着"鲛佑苍生"的贝壳，突然笑出声："诸位，明天办个全鱼宴如何？"
"哈？"正往阵眼撒盐驱邪的春娘手一抖，盐罐差点扣在老渔民头上。
"要十篓醉虾，二十坛老酒。"楚舟把贝壳抛给阿旺，"记得在请帖上写——'恭贺楚舟老爷第九次诈尸成功'。"
哄笑声中，谁也没注意阿鲛悄悄攥紧了那片带血的鲛绡。月光照亮她颈后新生的鳞片，那纹路正与楚舟的"渊"字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