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盐霜结盟
海风裹着咸腥味掠过盐田，两村汉子举着盐耙对峙，活像一群炸了鳞的乌头鱼。
"螺壳村的龟孙子！敢往我们盐渠里倒臭泥？"东村王麻子挥着铁锹，唾沫星子溅到楚舟衣襟上。
楚舟默默抹了把脸，从怀里掏出油纸包："尝尝？"腌鱼的咸香瞬间冲淡了火药味。西村赵四抽着鼻子凑过来，被王麻子一膀子撞开："少来这套！你们渔场扩建占了多少滩涂，现在连盐田都要抢？"
"抢盐田多费劲。"楚舟慢悠悠撕开鱼干，琥珀色的海苔裹着银白鱼肉，"不如合伙腌鱼，一斤盐渍鲭鱼换三斗粗盐，县衙采购单在这呢。"他抖开盖着红印的文书，两个村长顿时挤成斗鸡眼。
春娘挎着竹篮袅袅婷婷插进人堆："尝尝我家秘制辣酱？"红艳艳的酱料抹上鱼干，呛得赵四连打三个喷嚏，鼻涕泡糊了满脸。趁着众人哄笑，楚舟一脚踩住王麻子掉落的盐耙："盐渠淤了是因为黑水船帮倒的矿渣，不信？"他弯腰扒开淤泥，露出几块黑黢黢的硫磺石。
"黑水那帮鳖犊子！"王麻子气得直拍大腿，"上个月还烧了我们三艘舢板！"
两村汉子骂骂咧咧勾肩搭背往宴席走，楚舟冲春娘眨眨眼："辣酱里掺了多少茱萸粉？"春娘捻着帕子轻笑："够他们喝一缸醒酒汤了。"
月色爬上祠堂飞檐时，阿鲛蹲在房梁上啃鱼干。底下喝高了的村长们正扯着破锣嗓子唱盐工号子，春娘那句"祠堂地砖刻着镇海驿旧名"像根鱼刺扎进她心里。她摸出楚舟给的夜明珠，莹白微光下，"螺壳村"三字的石匾裂痕里，隐约透出"驿"字的残影。
"果然有猫腻。"阿鲛嘀咕着溜进后堂，脚下一块青砖"咔嗒"陷下半寸。墙壁忽地翻转，她一头栽进黢黑密道，夜明珠滚出老远。正要摸索，指尖突然触到片冰凉——整面墙刻满青铜鼎纹，缺了耳的鼎身裂痕处，正嵌着半块眼熟的青铜片。
"楚舟的血纹......"她想起那人小臂上蔓延的红痕，鬼使神差伸手去够。青铜鼎耳"嗡"地泛起幽蓝光晕，她颈后疤痕骤然灼痛，仿佛有千万根海藻勒住喉咙。壁画上渊族圣女的面容在蓝光中清晰起来，竟与她眉眼如出一辙。
"阿鲛！"楚舟的喊声混着脚步声逼近。她慌忙扯下半幅鲛绡盖住壁画，转身撞上举着火把的春娘。
"祠堂也敢乱闯？"春娘举火照向壁画，鲛绡却"哧溜"滑落，露出圣女额间与她亡夫玉佩相同的纹样。火把"啪"地砸在地上，阿鲛趁机拽着楚舟逃出密室，掌心紧攥的青铜鼎耳烫得惊人。
"你手在发光！"楚舟撩开袖子，小臂血纹如活鱼游向鼎耳，在皮肤上拼出半幅海图。阿鲛盯着海图边缘的热泉标记，突然想起春娘煞白的脸——那女人亡夫下葬时，怀里就揣着张画满红点的羊皮卷。
咸腥夜风里，祠堂飞檐上的镇魂铃叮当作响。楚舟把鼎耳塞进腌鱼桶，转头对揉着眼睛追来的村长们咧嘴笑："来条夜宵？茱萸酱管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