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潮信镖约
海风裹着咸腥味灌进账房，楚舟捏着龟甲镖单的手背暴起青筋，账册上歪歪扭扭的"潮信镖局"四个字看得他眼皮直跳。
"东家，这批货再送不出去，咱们渔盟的盐鲞真要喂蛆虫了！"春娘把算盘拨得噼啪响，发髻上插的贝壳簪子晃出一片银光。她指着庭院里堆积如山的货箱，"琉球客商催得紧，说是耽误了季风期，要扣三成运费。"
楚舟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瞥见货堆旁蹲着个戴斗笠的瘦高男子，正拿竹签逗弄藤壶。那人袖口露出的靛蓝刺青让他心头一紧——是黑水船帮的"浪里青"标记。
"验货！"他抓起案头盛满盐水的陶碗，大步流星走到货箱前。盐水泼在封箱的鲛绡布上，暗纹立时浮现出"潮信"二字。围观的渔民刚要喝彩，却见布面突然渗出腥绿黏液，顺着箱角滴落在地。
"退后！"阿鲛一个箭步冲上前，鱼叉横扫划出半圆。黏液触及铁制箱锁，瞬间腾起刺鼻白烟，精钢锁头竟化作一滩黑水。
楚舟袖中滑出半片龟甲，甲背刻着的潮汐纹路正微微发烫。他蹲下身用竹镊夹起黏液中的残片，碎帛上赫然拓着半截青铜鼎足，足底阴刻的"镇海"古篆与祠堂密道残片如出一辙。
"这位客官，您这货单上写的可是暹罗香料。"他转头看向斗笠男子，指尖轻敲货箱侧板，"敢问镇海鼎足拓片何时成了南洋特产？"
人群哗然中，斗笠男忽然暴起，袖中甩出三枚淬毒鱼镖。阿鲛的鱼叉尚未举起，楚舟已条件反射般伸手去挡。毒镖撞上他手臂血纹的刹那，腥绿黏液突然倒卷，将暗器尽数吞噬。
"东家这新本事，比砗磲壳还扛造啊！"春娘抄起晾盐的竹耙抵住斗笠男咽喉，还不忘调侃，"赶明儿往您胳膊上刻个渔网纹，直接下海捞珍珠得了。"
楚舟顾不得接话，血纹正顺着小臂疯狂游走。黏液渗入皮肤的凉意让他想起实验室培养皿里的变异菌株，耳边突然响起久违的系统提示音：【污染抗性+10%，同化风险+20%】。
"说！谁派你来送'毒汤圆'的？"春娘竹耙一挑，斗笠应声而裂。众人倒吸冷气——男子耳后竟生着鱼鳃般的褶皱。
阿鲛的鱼叉尖抵住他喉头："黑水船帮的杂鱼也敢冒充琉球商人？"她腕上发力，鱼叉在对方脖颈划出血线，"你们把真货藏哪了？"
"在、在祠堂地砖下......"男子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颤。货箱底部裂开地缝，腥绿黏液如泉涌喷溅，所到之处铁器尽腐。楚舟拽着春娘急退三步，后背撞上晾晒的渔网。
"用牡蛎壳铲！"老渔民王伯扔来工具。楚舟抄起贝壳铲插入地缝猛撬，碎石崩飞间，半截青铜鼎足赫然显现。血纹仿佛嗅到血腥的鲨鱼，裹着黏液直扑鼎足，竟将绿液吸得干干净净。
阿鲛突然闷哼一声跌坐在地，颈后疤痕泛出诡异蓝光。她盯着青铜鼎足颤声道："这东西在召唤同类......蓬莱方向还有三处波动......"
"东家快看！"春娘突然指向黏液干涸的地面。龟裂的土缝中，数百只藤壶正以鼎足为中心，排列出北斗七星的形状。最亮的"天枢位"藤壶突然爆开，溅出的汁液在阳光下显出蓬莱群岛的轮廓。
楚舟还未来得及摸出炭笔描摹，远处海面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养殖区的网箱剧烈摇晃，无数青蟹顺着潮水疯狂逃窜，仿佛海底有什么可怖之物正在苏醒。
"要糟！"王伯的白胡子被海风吹得乱颤，"当年螺壳村海啸前，蟹群也是这么横着跑的！"
楚舟将青铜鼎足塞进缠了鲛绡布的鱼篓，血纹触及鼎身的刹那，脑海中突然闪过零碎画面：深海巨鼎裂开缝隙，黑雾中伸出无数触须......
"阿鲛带人去加固堤坝，春娘组织渔民撤到高处！"他抓起斗笠男的后领，从对方腰带摸出黑水令牌，"劳驾这位兄弟当个活地图，咱们去会会你家主子藏的'好货'。"
"东家，祠堂地窖还挖不挖了？"春娘边跑边喊。
"改道！先去码头截琉球商船——"楚舟纵身跃上驴车，车轮碾过满地藤壶，"这帮孙子既然爱玩调虎离山，小爷就送他们一船'藤壶馅粽子'！"
驴车蹿出渔场时，他隐约听见系统警报在脑内回响。血纹蛰伏的皮肤下，青铜鼎足的纹路正悄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