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蛎山灯会
海风裹着咸腥气掠过渔港，楚舟蹲在码头边，拿竹签戳了戳地上那盏歪脖子蛎壳灯："春娘，你这灯笼糊得跟歪嘴龙王似的，能卖出去？"
"你懂个螃蟹腿！"春娘叉腰啐了一口，手里牡蛎壳刮得咔咔响，"老辈人说蛎壳灯要七歪八扭才聚财气，去年刘寡妇挂了个端正的，转头就克死俩儿子......"
楚舟望着灯笼上歪歪扭扭的"福"字，心想这古代人的审美真是瘸腿蛤蟆跳大神——丑得别致。正琢磨要不要加点荧光乌贼墨改良，忽听得市集那头传来铜锣声。
"开灯咯——"
千百盏蛎壳灯次第亮起，镂空的贝壳纹路在荧光墨汁映照下，竟在地面投出粼粼波光。阿鲛拎着盏鲤鱼灯挤过来，灯面上用乌贼墨绘的"深渊之眼"图腾正幽幽泛蓝。
"琉球商队要这个。"她比划着往东市指，发间珍珠随着动作轻晃，"出价五十两。"
楚舟差点被海风呛着："五十两？够买艘二手渔船了！快带我去瞧瞧......"
东市最阔气的摊位上，个裹着孔雀羽大氅的商人正举灯端详。灯笼转动的刹那，地面图腾突然扭曲成箭头，直指祠堂方向。商人瞳孔猛地收缩，甩出个沉甸甸的银袋："这纹路与我王庭供奉的神鲲海图一模一样，要了！"
楚舟掂着银子眉开眼笑，冷不防灯笼"嗤"地窜起火苗。商人慌忙松手，燃烧的牡蛎壳坠地迸溅，灰烬竟在地上拼出个古怪符号。
"海神发怒了！"围观的老盐工扑通跪倒，"这定是当年镇海驿......"
"镇你个头！"楚舟一脚踏灭火星，袖口却被阿鲛拽住。少女指尖发颤，盯着灰烬符号的眸子泛起水光——那分明是渊族祭祀用的热泉坐标。
夜市忽然骚动起来。西头戏台子传来"咔嚓"脆响，演鱼骨傀儡戏的赵老三正提着断线木偶跳脚："哪个缺德鬼往傀儡里塞真螃蟹？老子的鲛人公主变麻辣蟹将了！"
楚舟憋笑憋得肠子打结，余光瞥见几个琉球随从悄悄往祠堂摸去。他拽过正在试吃海胆醪糟的春娘："劳烦姐姐唱段哭潮调，越大声越好。"
当凄婉的"月娘泪啊潮娘愁"飘荡开来时，楚舟已抄近路翻进祠堂后院。墙根新鲜的泥印还带着海腥味，他顺手抄起供桌上的香炉当武器。
密室入口的石板正在移动！
"兄台找茅房呢？"楚舟抡圆香炉砸过去，"这地界儿不接外客......"话音戛然而止。掀开的密道里，壁画上的渊族祭司正在举行祭典，被缚在青铜鼎上的女童颈后有块月牙疤——与阿鲛的一模一样。
阿鲛的呜咽在身后响起时，楚舟才发现自己攥碎了香灰。月光从气窗斜斜切进来，照得壁画上"圣女祭鼎"四个血字格外刺目。他反手将少女挡在身后，却摸到她冰凉的眼泪。
"楚......舟。"生涩的呼唤混着海风，阿鲛指尖抚过壁画，那些斑驳的朱砂突然开始流动，顺着砖缝渗向地下更深处的黑暗。
市集的喧嚣隐约传来，混着春娘拔高的哭腔："潮涨三更归无处哟——"戏台方向突然爆发出喝彩，大约是赵老三的螃蟹傀儡意外走红。而在这阴冷的密室，楚舟望着阿鲛颤抖的肩头，突然把香炉往供桌上一顿。
"管他圣女祭鼎还是清蒸螃蟹，明日我就带人去探这热泉。"他扯下灯笼残片包住壁画，"先说好，要是挖出温泉，得先紧着我泡澡。"
阿鲛破涕为笑时，市集传来更夫锣响。楚舟数着怀里的银锭往外走，心想得给赵老三送筐螃蟹——多亏他那出闹剧，才没让琉球人发现密室蹊跷。海雾漫过屋檐时，他忽然驻足。
祠堂飞檐上，半片孔雀羽正泛着幽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