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新鼎镇渊
海风裹着咸腥气掠过滩涂,楚舟蹲在礁石上,指尖捻了把湿沙。沙粒间零星闪着青金色碎光——前日新鼎镇渊时崩落的青铜锈屑,如今倒成了渔童们争抢的稀罕玩意儿。
“楚大哥!祭坛的盐霜米糕蒸糊了!”春娘拎着锅铲从村口奔来,裙角还沾着几片贝母壳。她身后跟着一串举着竹风车的孩童,嬉闹声惊起滩头一群白鹭。
楚舟拍了拍衣摆沾的沙,正要开口,远处海面忽地炸开一道水柱。巨鲲青灰色的脊背破浪而出,驮着那座刻满双生纹的青铜鼎缓缓巡游。鼎身流转的微光映得海水透亮,隐约能瞧见鱼群追着光晕打转儿。
“瞧瞧,连黄花鱼都晓得来贺千帆祭!”老渔民赵四叔拄着牡蛎耙笑道,缺了门牙的嘴漏风,“昨儿捞网还逮着只磨盘大的青蟹,钳子上镶着珍珠哩!”
正说着,村巫已领着众人抬出九艘缀满贝母灯的竹筏。渔妇们将新蒸的米糕、风干的鲞鱼摆上供台,孩童们举着芦苇扎的“四海幡”满滩乱窜。不知谁起了头,那首“双圣女归,四海永安”的童谣便顺着潮声荡开,惊得礁石缝里的招潮蟹齐齐举螯。
楚舟望着鼎身上交缠的鲛纹与云纹,喉头忽然哽得发疼。半月前阿鲛湮灭时的光粒仿佛还灼在眼底,如今这海天澄澈的模样,倒像是场不敢惊醒的梦。
“楚舟哥!”渔童阿旺举着个竹筒兴冲冲跑来,“我在东滩捡到个会唱歌的贝壳!”竹筒里躺着枚莹白海螺,凑近细听,确有泠泠清音似曾相识。
楚舟指尖刚触到螺口,海螺突然“噗”地喷了他满脸水。阿旺笑得直打跌:“上个月往螺里塞了只鼓虾,没想到还活着!”
众人哄笑间,海面忽地暗了三分。巨鲲发出悠长低鸣,驮着的青铜鼎竟微微震颤起来。楚舟心头一紧,奔至浅滩掬了捧水——本该透亮的水中漂着几缕发丝般的黑絮。
“潮信不对。”赵四叔眯眼望天,“这个时辰该是满潮,怎的反而退了三丈?”
仿佛回应他的疑惑,系统警示突然在楚舟脑中炸响。他装作俯身整理祭品,实则盯着掌心缓缓浮现的血纹——那纹路正渗出极淡的黑气,在皮肤下游蛇般攒动。
“楚大哥!祭典时辰到了!”春娘举着点火的柏枝唤他。楚舟咬牙将血纹往袖中一藏,再抬头时又是那副从容模样:“劳烦赵叔带人去查查西南角的固滩网,我总觉得藤壶长得太密了些。”
待人群散开,他闪身钻进礁石后的背阴处。血纹已蔓延至腕间,灼得袖口布料滋滋作响。正要取随身带的珍珠粉压制,忽听头顶传来“嘎吱”怪响。
三只足有磨盘大的青蟹正卡在礁石缝里,螯钳疯狂敲击岩壁。本应青黑的甲壳上布满猩红斑纹,最骇人的是蟹眼——分明是两粒嵌在肉里的青铜珠,正随着敲击声诡异地转动。
“系统,扫描。”楚舟以蚌刀挑起蟹螯,腥臭黏液滴在沙地上竟冒出青烟。脑海中响起冰冷的机械音:「检测到污染残留0.01%,建议立即焚毁。」
“楚大哥!祠堂供桌下的腌菜坛子打翻了!”阿旺的喊声由远及近。楚舟暗骂一声,扯下外衫将毒蟹一裹,抬脚踹进浪头:“龙王爷加菜!”
当晚千帆祭照常举行。九艘竹筏载着贝母灯漂向深海,如星子落进墨玉盘。楚舟倚着新鼎仰头灌酒,醪糟的甜腻压不住喉间腥气。血纹已爬至颈侧,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红。
“楚舟。”
海浪声中忽地掺进一缕清音。他猛地转头,见海天交界处掠过道模糊鲛影,月白衣袂拂过处,正在啄食灯火的鱼群齐齐摆尾,拼出个转瞬即逝的莲纹。
“系统,记录影像!”酒坛“哐当”砸在鼎上。可待他冲到礁石边,除了拍岸的碎浪,哪还有半点异样?唯有掌心血纹灼得更烈,仿佛要烙进骨髓。
次日黎明,琉球商船的桅杆刺破晨雾。满脸焦色的船长还未系稳缆绳,便举着个琉璃罐奔上岸:“楚场主!外海三十里处的珊瑚丛……在发光!”
罐中水母似的莹蓝光团忽明忽暗,楚舟以竹枝轻触,光团竟凝成个蜷缩的人形。不待细看,赵四叔的破锣嗓子炸响在码头:“了不得!西滩的蛎田全变红了!”
楚舟捏碎珍珠粉撒入琉璃罐,看那光团“呲”地缩成米粒大。他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突然很想把青铜鼎塞进系统嘴里——说好的净化完成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