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热泉养殖
咸风裹着硫磺味漫过礁盘，楚舟赤脚踩在滚烫的火山岩上，裤管卷到膝头，小腿被蒸得通红。二虎抡着铁钎凿击岩缝，火星溅在浸湿的棕衣上"嗤嗤"作响："楚哥儿！东头的石柱子又歪了！"
楚舟抹了把额头的盐晶，砗磲灯凑近岩面细照。金红斑纹的热泉矿脉在石隙间流淌，所经之处蒸腾起缕缕白烟。昨日从沉船掘出的半卷《闽中海错疏》就摊在礁石上，泛黄的纸页被咸风掀动，露出"血蛤栖热泉，壳赤如凝血"的朱批。
"用海藻胶灌缝！"楚舟反手甩出浸透粘液的棕绳。二十名青壮喊着号子拖拽岩柱，碗口粗的火山岩被垒成九宫格，格间铺满砗磲壳磨制的透水板。阿荇蹲在岩架边缘撒蛤苗，小脸被热浪蒸得通红："哥！这水烫得能焯蟹！"
"要的就是这股热劲儿。"楚舟抄起鱼骨镊夹住只血蛤，暗红的壳纹在蒸汽中愈发鲜艳，"寻常蛤蜊养三月才吐沙，这热泉七日便能催肥。"他靴尖碾碎只盲虾，汁液溅上岩架竟"滋啦"腾起青烟。
陈伯佝偻着背脊凑近，旱烟杆敲得岩柱叮当响："永昌年间有渔户误入热泉眼，捞上的血蛤毒翻整村人......"话音未落，东南岩架突传"咔嚓"裂响。二虎抡锤夯桩的胳膊僵在半空："楚哥儿！地龙又翻身了！"
礁盘震颤如巨兽苏醒，岩缝间喷出丈余高的沸泉。楚舟暴喝着拽过阿荇滚向浅滩，热流擦着后背掠过，将半亩砗磲板蚀成蜂窝。"抄网兜！"他扯下晾晒的棕榈席浸入海水，"吴婶带人泼凉水降温！"
二十张浸透海水的草席铺上岩架，蒸汽腾起白雾障目。二虎抡铁钎撬开裂缝，腥臭的黑浆汩汩涌出，竟裹着成团黢黑的管虫。楚舟鱼骨镊夹起条活虫，虫体遇光即蜷成球状："是古籍载的金刚管虫！这虫粪能肥田，虫壳磨粉可止血！"
"楚郎君好兴致。"阴恻恻的笑声刺破蒸汽。王三刀独眼上的黑布随热浪起伏，三艘包铁船不知何时贴上了暗礁，"这热泉矿脉官家征用了，识相的就......"
"就怎样？"楚舟反手亮出鎏金巡检令，腰间的鱼骨匕首已抵住岩缝，"《海禁律》明载，民垦荒海者享五年免赋。"他靴尖碾碎管虫，黑浆溅上敌船舷窗，蚀出缕缕白烟。
王三刀独眼充血，琉球弯刀劈开热雾："给老子抢管虫！"海盗们刚跃上岩架，脚下火山岩突然龟裂。沸泉喷涌如柱，将两名贼人冲下礁盘，惨叫声混着皮肉灼熟的"滋滋"声，惊起成片海鸟。
"撒铁蒺藜！"楚舟吹响鱼骨哨。驯养的虎头鱼群应声跃出，尖牙撕扯敌船底舱。二虎趁机抡锤砸向岩柱，预埋的倒钩铁索弹射而起，将包铁船板扎成筛网。
混乱中，东南岩架轰然坍塌。楚舟纵身扑向歪斜的砗磲板，腥咸的海水灌入鼻腔。腕间贝壳胎记突突跳动，幻象闪过：沸腾的热泉深处，万千管虫抱团成索，竟将裂开的岩隙重新绞合！
"取海葵来！"楚舟暴喝着拽过渔篓。吴婶哆嗦着捧出腌海葵的陶罐，紫黑的触须遇热即分泌粘液。楚舟赤手抓起大把触须，灼痛中奋力拍向岩缝："陈伯！夯桩！"
腥臭的粘液遇热凝固，竟比鲸油胶硬三分。二十人喊着号子推拉岩柱，裂开的九宫格渐复原位。王三刀见势不妙，弯刀挑起管虫筐掷向敌船："撤！"
暮色吞没海天时，岩架终是稳如礁磐。楚舟瘫坐在余温未散的砗磲板上，掌心灼起的水泡混着海葵毒液，疼得指尖发颤。阿荇捧着药罐哽咽："哥，这值当么......"
咸风忽挟来丝异香。陈伯佝偻着背脊刮下岩缝余浆，旱烟杆敲得叮当响："奇了！这海葵胶遇热成石，比糯米灰浆还硬！"老船匠枯指点向热泉深处，沸腾的水面竟浮着层莹蓝光晕------原是管虫群自发抱团，在岩隙间织成密网。
"值了。"楚舟扯下衣摆浸药，指向泊在浅湾的龟甲舱，"有这热泉助力，明日便能探千丈海沟。"阿荇顺着望去，舱底的竹制水轮竟随热流自发旋转，青铜轴承"吱呀"作响。
二虎清点着管虫筐蹦来："楚哥儿！这黑虫子晒干碾粉，一斤能换三斗米！"楚舟却望向东南海域，王三刀的残船正随波沉没，船板间隐约闪着琉球火器的冷光。
数据看板：
️深海养殖产值占比：17%→40%
️生态修复度：1%→3%
咸风卷着远方的闷雷掠过重生渔场。楚舟摩挲着新愈的岩架，却不知热泉深处，抱团的管虫正缓缓变异。虫壳下的金红斑纹如血管鼓胀，与深渊传来的震颤同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