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鲛绡为信
蓬莱秘境入口关闭的刹那，巨鲲以骸骨为桥送我们入内。
代价是它坠入深渊，身后盐晶长城崩塌，渊族诅咒响彻海域。
系统光幕龟裂：“蓬莱生态污染度99%！”
我和阿鲛站在荒芜海滩，远处青铜巨鼎轰鸣，滔天黑潮正从鼎身裂口涌出。
阿鲛颤抖着指向黑潮：“楚大哥，海水…在哭。”
海风卷着咸腥扑在脸上，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近乎腐烂的气息。脚下是灰败的砂砾，踩上去咯吱作响，毫无生气。放眼望去，这片传说中仙气氤氲的蓬莱秘境，此刻只剩下一种颜色——死寂的灰黑。远方的海水翻滚着，粘稠如墨，无声地吞噬着海岸线。那尊高耸入云的青铜巨鼎，鼎身遍布狰狞裂痕，黑潮正从裂口处源源不绝地喷涌而出，如同大地流脓的疮口。
阿鲛紧紧抓着我的胳膊，小小的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她望着那片污浊的海域，清澈的眸子里映不出半点光泽，声音带着哭腔：“楚大哥，海水…在哭。”那声音里是海族血脉与生俱来的共鸣，是感知到海洋本源垂死的哀恸。
“叮！”
脑海里那面熟悉的光幕猛地弹出，边缘蛛网般的裂痕触目惊心，血红色的字迹疯狂闪烁：
【警告！蓬莱生态污染度：99%！检测到‘渊怒’生命体征！】
99%！一个冰冷得让人窒息的数据。巨鲲以骸骨铺路，人鱼族倾尽鲛珠，渔民们血染鳞墙，换来的，竟是这样一个濒临彻底崩溃的绝境？远处青铜鼎沉闷的轰鸣如同垂死巨兽的喘息，每一次震动都让脚下的砂砾不安地跳动。空气里弥漫的腥臭几乎凝成实质，黏在喉咙口，让人作呕。
“不能让它流出去！”我猛地攥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这黑水要是灌进外海，整个东海都得完蛋！”巨鲲的牺牲、老渔民临终紧握的盐袋、人鱼战士剥落的鳞片……所有的代价，绝不能付之东流！
阿鲛用力吸了吸鼻子，抹掉眼角的水光，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楚大哥，你说，我们怎么做？人鱼族…人鱼族一定有办法！”
我的目光扫过这片荒芜死寂的滩涂，最终落回那不断扩张的黑潮边缘。一个模糊的念头在记忆深处闪现，那是人鱼长老在盐祭大典上提过的只言片语：“……荧惑之藻，生于极净，可抚渊痕……”
“荧光藻！”我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一丝急切的沙哑，“阿鲛，你们人鱼族世代守护的那种能在夜里发光的藻类！长老说过，它能在污染中存活，甚至…净化？”
阿鲛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如同暗夜里骤然点亮的星辰：“对！荧光藻！长老说过，那是海神眼泪化成的，最纯净的生命！族里…族里肯定还有藻种！”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在绝望的灰烬里挣扎着燃起。
三日后，灰黑色的海岸线上终于出现了一抹令人心颤的异色。
阿鲛回来了。
她并非独自一人。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海面上，涟漪轻荡，几个曼妙的身影在波光中若隐若现。银白色的长发如海藻般漂浮，冰蓝色的鱼尾搅动着污浊的海水，带来一丝微弱的、属于深海的清冽气息。她们停泊在距离黑潮边缘尚有一段距离的、相对“干净”的水域，不再靠近。领头的人鱼女子面容沉静，带着古老种族特有的疏离与审视，目光越过阿鲛，落在我身上，又扫过这片被黑潮蚕食得面目全非的秘境海岸，冰蓝色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哀伤与凝重。
阿鲛涉水跑上岸，海水顺着她湿漉漉的衣摆滴落，在灰黑色的沙砾上洇开深色的印记。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东西，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易碎的珍宝。
那是一件衣服。
它薄如蝉翼，通体流转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柔润光泽，仿佛将最皎洁的月光和最澄澈的海水一同织就。水珠落在上面，瞬间凝成圆润的珠粒，滚落下去，竟不留一丝湿痕。海风拂过，衣袂轻扬，如同拥有了生命般舒展。
“楚大哥，你看！”阿鲛的声音带着献宝般的雀跃，小心地将那件奇异的衣物展开，“这是伊澜姐姐她们连夜赶织出来的‘皎月鲛绡’！用深海月贝吐出的最纯净的丝，混了人鱼祝福的歌声织成的！水火不侵，污秽不染！”她顿了顿，小脸上满是郑重，“这是我们人鱼族最珍贵的信物，也是…交换荧光藻种的契约。”
“契约？”我心头一动，目光投向海面上那些人鱼。
领头的伊澜微微颔首，清越的嗓音如同珍珠落玉盘，直接在我和阿鲛的心底响起，带着海潮的回响：“楚舟，人鱼之契，重于瀚海。荧惑藻种乃我族圣物，关乎本源生机。此‘皎月鲛绡’便是信物，亦是凭证。若你们能以此衣为引，在岸上重现人鱼织绡之技，证明你们拥有守护纯净、对抗污秽的诚心与能力，荧光藻种…双手奉上。”她的目光锐利如冰锥，穿透海风，“若不能，人鱼族，将封闭海渊之门，永绝此污秽之地。”
空气瞬间凝滞。海风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只剩下远处青铜鼎沉闷如雷的轰鸣，一下下敲在心头。
重现人鱼织绡？这简直比驯化巨鲲深耕海底还要离谱！岸上这些粗手粗脚的渔家妇人，怎么可能掌握得了人鱼那种近乎神技的织造秘法？这分明是婉拒！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然而，不等我开口，一个带着浓浓好奇的大嗓门突兀地插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