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盐娘谜局
海风裹着咸腥味掠过晒盐场，春娘蹲在盐垛后头，指尖捏着张浸了鱼油的密信。信纸皱巴巴的，边角还沾着两粒盐晶，活像被腌过似的。"黑水帮三日后子时袭盐仓，若肯投诚，留你一命。"她嗤笑一声，信纸甩进盐堆里，"留命？怕是留我当腌菜的缸子！"
"春娘！黑水的人摸进村口了！"渔童二狗子猫腰窜过来，裤脚还滴着赶海沾的泥水。春娘一把捂住他的嘴，眼风扫过盐田外晃动的黑影，"慌什么？去，把楚舟前日给的'醉春风'抬两坛来。"她顺手从盐垛上抽了条麻绳，三两下挽成活结，"就说老娘要请贵客喝酒——用捆螃蟹的法子请！"
月光爬上盐仓屋顶时，黑水头目赵疤脸一脚踹开了木门。春娘斜倚在盐包堆上，裙角沾着盐霜，手里还晃着半碗浊酒，"赵爷来得巧，刚开的好酒。"她抬脚踢了踢脚边的酒坛，坛口泥封早揭了，酒香混着海腥气直往人鼻子里钻。
赵疤脸眯眼打量这寡妇。村里都说她泼辣，倒不想眉眼生得俊，就是嘴角那抹笑活像渔叉尖，扎得人浑身不舒坦。"春娘子这是想通了？"他大马金刀往条凳上一坐，腰间短刀哐啷砸在盐桌上。
"想通？"春娘仰头灌了口酒，酒液顺着下巴滑进衣领，"我一个寡妇守着盐仓，夜里冷得慌，总得找条活路不是？"她忽然倾身凑近，酒气喷在赵疤脸鼻尖，"就是不知赵爷的船......载不载得动我这百斤盐？"
赵疤脸喉头一滚，抓过酒碗猛灌。这'醉春风'是渔村秘酿，入口绵软后劲却足，三碗下肚眼前已晃出重影。春娘指尖绕着麻绳，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渔歌："四月咸鱼挂满舱哟——黑心的贼子要泡汤——"
"你耍老子！"赵疤脸突然暴起，短刀劈向盐堆。春娘闪身躲过，麻绳套索般甩出去，正正勒住他脖颈。"可不是耍你。"她一脚踹翻条凳，赵疤脸踉跄着栽进咸鱼桶，"请赵爷尝尝新腌的黑心大鱼！"
二狗子领着楚舟撞开门时，春娘正往咸鱼桶上压石板。桶里闷响不断，腌鱼的酸臭混着酒气直冲天灵盖。"轻些！这桶老腌汁金贵着呢！"她拍拍手上盐粒，从赵疤脸怀里摸出把青铜钥匙，"瞧瞧，祠堂密室的锁眼纹，跟这钥齿分毫不差。"
楚舟就着月光细看，钥匙表面浮着层幽绿铜锈，柄上刻着扭曲纹路，活像人身上暴起的青筋。"血纹钥......"他指尖抚过凹凸处，"黑水果然在找阿鲛的身世线索。"
密室门轴吱呀转动时，春娘突然揪住楚舟衣袖："你答应我，甭管瞧见什么，别怨阿鲛那丫头。"她声音发颤，不像平日泼辣模样。楚舟心头突地一跳，火折子照见暗格里褪色的蓝布襁褓——布料早被海水蚀得发脆，却还能看清角上绣的字：实验体TZ-02。
海浪声透过地缝钻进来，楚舟攥着襁褓的手背暴起青筋。二狗子突然"咦"了声，指着墙角盐瓮："这瓮底刻的啥？像......像阿鲛姐颈后的疤纹！"
瓮底青苔被蹭开，露出幅残缺星图。楚舟沾了海水抹上去，星点竟泛起幽蓝微光，直指外海某处。"是热泉矿脉......"他嗓音发涩，"黑水要找的，从来不只是渔场。"
咸鱼桶里突然传出闷笑，赵疤脸嘶声喊："晚了！等圣女归位，四海都得给渊族陪葬！"春娘抄起盐铲砸向木桶，"陪葬？先送你跟咸鱼作伴！"腌汁溅在星图上，蓝光骤然大盛，映得密室四壁如深海。
楚舟盯着渐渐黯淡的星图，掌心几乎掐出血来。阿鲛在渔场晒网的背影、她腕上莫名发烫的血纹、夜半梦呓时冒出的古怪词句......零碎的线索突然串成刺骨的链。
"楚哥！"二狗子突然扯他衣角，"阿鲛姐今早还说，梦见自己躺在铁棺材里，浑身插满琉璃管子......"童声在密室里荡出回音，春娘手里的盐铲"当啷"落地。
海风卷着咸腥涌进来，楚舟把襁褓揣进怀里。暗格深处，半截青铜鼎纹正在盐霜下泛着冷光。
楚哥儿，这破壳子能藏什么猫腻？"渔民大壮凑过来，粗手指戳了戳蛎壳，沾了一手黏糊糊的海藻汁，"莫不是黑水那帮腌臜货拿这玩意儿当饭盆使？"
楚舟没接话，将蛎壳凑近火折子一烤。青烟腾起的瞬间，壳内忽地浮出几行幽绿色小字，吓得大壮一屁股坐进泥滩里："娘咧！闹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