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渊族遗诏
海风裹着咸腥味灌入废墟，楚舟弯腰扒开焦黑的木梁，指尖忽地触到一片冰凉。他吹开浮灰，半截青石板露了角，上头歪歪扭扭刻着“永安”二字，活像被螃蟹钳子夹出来的。
“春娘！扛桶热泉来！”他扭头冲外头喊，“这石板烫手得很，得拿蒸汽熏！”
春娘提着木桶小跑进来，桶沿还挂着半条腌鲞鱼——这婆娘定是半路偷懒去灶房摸了零嘴。蒸汽“滋啦”一声漫上石板，春娘突然“哎呦”叫唤：“这字儿咋跟活鱼似的乱窜！”
原本模糊的篆文在雾气中扭动重组，渐渐拼成两行血纹：“圣女可轮回，四海终永安”。楚舟眯眼细看，石板右下角还浮出个巴掌大的阵图，阵眼画着个三足鼎，鼎腹缠满锁链直插海底。
“这不就是咱集齐的镇海鼎嘛！”春娘一拍大腿，腌鱼“啪嗒”掉进灰堆，“敢情阿鲛妹子真是什么圣女转世？那她上回偷吃我晾的虾干……”
话没说完，破窗猛地灌进股腥风。三个黑布蒙面的汉子踹门而入，领头那个独眼龙咧嘴冷笑：“楚老板，借石板给兄弟们开开眼？”
楚舟抄起手边锈铁锹往石板上一挡，“叮”的一声溅起火星子。独眼龙的刀卡在阵图纹路里，竟一时拔不出来。春娘趁机抡起木桶泼去，滚烫热泉浇得那贼嗷嗷直叫：“烫死爷了！这婆娘煮海妖呢！”
“煮的就是你这黑水王八！”春娘叉腰骂街，顺手从裙底抽出根缠渔网的竹竿，“当家的，接着！”
竹竿凌空飞来，楚舟反手接住一抖，竿头缠的磁石锁链“哗啦啦”甩成个圈。这原是他改良的赶海工具——专吸海底铁器，眼下倒成了趁手兵器。锁链缠住第二把劈来的钢刀，楚舟顺势一拽，那矮个子贼人踉跄扑进墙角的藤壶黏液桶，黏得跟糖葫芦似的直蹬腿。
“老三别怂！”独眼龙急了眼，刀尖突然转向春娘，“再动老子宰了……”
威胁卡在喉咙里——他脚边不知何时滚来只陶罐，罐口钻出个脑袋大的青蟹，钳子“咔嚓”夹住他裤裆。窗外传来孩童嬉笑：“黑水贼吃蟹黄包喽！”
趁这乱子，楚舟一锹劈在石板上。“咔嗒”脆响，裂缝中迸出几点幽蓝碎光，竟在空中拼出个箭头，直指东方海平线。春娘凑近一瞧，惊得腌鱼都忘了嚼：“这符文瞧着像阿鲛妹子后颈的疤！”
废墟外忽然传来急促螺号声。楚舟扒着断墙一望，海天相接处乌云翻涌，隐约有船影逼近。“黑水主力来了，撤！”独眼龙捂着裤裆狼狈逃窜，临走还顺走了黏在屁股上的陶罐。
楚舟顾不上追，蹲身扒拉石板碎块。春娘突然“咦”了一声，从石缝里捏出根泛蓝的发丝：“这不阿鲛小时候的头发？当年她高烧，我亲手给她绞的！”
渔港方向忽地炸开朵烟花，老渔民扯嗓子吼：“楚当家！祠堂供的那尊龙王像冒黑血了！”
楚舟心头一紧。他摸出贴身藏的琉璃瓶——里头存着阿鲛昨日梳头时掉落的发丝。两缕发丝在瓶口轻轻一碰，竟自发绞成股麻花辫，末梢还翘起个俏皮的卷儿，跟阿鲛生气时噘嘴的神态一模一样。
“轮回锚点需圣女魂魄为引……”他盯着系统突然浮现在眼前的血字，掌心渗出冷汗。浪头拍在礁石上，恍惚间竟像谁在哼唱阿鲛常哄渔童的摇篮曲。
春娘突然往他怀里塞了包烤紫菜，眼神躲闪：“那啥，上回偷藏你晒的鲍鱼是我不对……这回我跟你去东海！”
楚舟差点被紫菜噎住。这婆娘倒是会挑时候讲和，他望着海天间愈发清晰的船帆，苦笑着把磁石锁链缠上手腕。阿鲛在码头补网的背影映入眼帘，朝阳给她镀了层金边，发梢的蓝比最透的海水还清亮。
“先把石板渣滓收收。”他踢了踢脚边碎石，“回头让村巫熬锅符水——就说能治秃头，保准黑水那独眼龙抢着喝！”
春娘“噗嗤”笑出声，岸边忽然传来“哗啦”巨响。两人奔出去一看，阿鲛刚收网的渔筐里，赫然躺着只青铜鼎耳，耳孔还卡着半片黑水船的破帆。
潮声里混进声轻笑，楚舟一转头，正撞上阿鲛狡黠的眸光。她指尖沾了海水，在船板上画了个歪扭的箭头——与石板符文指的方向分毫不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