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盐霜结盟
楚舟蹲在盐田埂子上，手里捏着块腌得发黑的鲭鱼干，对面三个邻村汉子正瞪圆了眼珠子盯着他。
"就这？"领头的疤脸汉子用鱼叉戳了戳鱼干，"楚东家莫不是拿我们当三岁娃娃耍？"
"王老哥尝尝便知。"楚舟笑眯眯掰下一角抛过去，"这鲭鱼用海盐裹了三年，看着黑，里头可藏着......"
话音未落，那鱼干突然在疤脸掌心炸开，腥咸汁水溅了他满脸。众人哄笑间，几条银亮小虫从鱼腹钻出，在盐晶上扭成个"和"字。
"海盐腌的谏言虫！"春娘挎着竹篮从盐垛后转出来，裙角还沾着鱼鳞，"这虫儿最认死理，谁要毁约就钻谁耳朵里唱俚曲。"
疤脸汉子慌忙甩手，那虫子却化作盐粒簌簌落下。楚舟趁机掀开竹篮，几十坛新腌的鱼鲞在日头下泛着琥珀光："方才那是戏法，这才是真家伙。各家盐田轮作，腌鱼方子共享，如何？"
几个汉子凑近嗅了嗅，突然齐刷刷打了个喷嚏。原是阿鲛蹲在盐垛后偷撒胡椒粉，被海风卷着扑了众人满脸。楚舟憋着笑，看那疤脸揉着红鼻头在契书上按了手印。
月升时分，各村汉子围着篝火啃鱼鲞。春娘新酿的海藻酒在陶碗里泛着莹绿，老里正喝高了，举着鱼骨敲盐砖唱起俚曲："螺壳村里藏真龙，盐田底下埋青铜......"
楚舟心头一跳，借着添酒的由头凑近："您老方才唱的青铜是？"
"嗐！"老里正喷着酒气指向祠堂，"早年间这儿叫镇海驿，地砖底下能挖出带纹的铜片子......"话没说完就被春娘塞了块鱼鲞，噎得直瞪眼。
祠堂暗处，阿鲛颈后的鳃状疤痕突然发烫。她摸黑撬开东南角地砖，青苔覆盖的砖面果然刻着波浪状纹路。正要细看，脚底突然一空——昨夜偷埋在此的醉虾坛子被踩碎了。
"咕咚！"
阿鲛整个人栽进酒香四溢的土坑，手肘撞上个硬物。举着夜明珠凑近，竟是个锈迹斑斑的青铜罗盘，指针正指着她疤痕的位置颤动。
"阿鲛姑娘这是在......挖宝？"春娘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阿鲛慌忙把罗盘往怀里藏，却摸到黏糊糊一团——醉虾正扒在她衣襟上吐泡泡。
两人手忙脚乱爬出坑时，楚舟举着火把过来了。夜风卷着盐粒打在罗盘上，铜锈簌簌剥落，露出底下与祠堂地砖相同的纹路。
"这是渊族水文图。"楚舟指尖顺着纹路描摹，"你们看，潮汐纹在子时位置交汇......"
"交汇个鬼！"春娘突然揪住他耳朵，"里正吐在第三块地砖上了，还不快拿草灰来盖！"
三更时分，阿鲛揣着罗盘溜回祠堂。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地砖上，水文图的波浪纹竟随着潮声缓缓流动。她鬼使神差地按楚舟教的方法转动罗盘，地砖忽然错开，露出条向下的石阶。
暗道里腥气扑鼻，阿鲛举着夜明珠贴墙挪步。突然踩中块活动的石板，两侧墙壁轰然合拢，却在即将夹住她时停住——缝隙里卡着个完好的咸鱼头，正是她晌午偷藏的点心。
"咯吱......"
推开尽头的石门，荧光乌贼群倏然散开。阿鲛望着墙上巨大的镇海鼎刻图倒吸凉气，九只鼎耳缺了左下方那枚。她伸手去摸缺口，怀里的罗盘突然发烫，半枚青铜鼎耳从墙缝弹出，严丝合缝地嵌入她颈后疤痕。
祠堂外突然传来喧哗。楚舟追着只偷鱼干的野猫撞开门，正看见阿鲛举着鼎耳从暗道滚出来，身后追着群气鼓鼓的荧光乌贼。
"这是......"楚舟接住砸来的鼎耳，手臂血纹突然游出，在鼎耳表面拼出个完整的渊族图腾。
春娘提着扫帚冲进来，见状脱口而出："好哇！你们半夜偷吃烤乌贼不叫我！"
阿鲛默默举起手里挣扎的荧光乌贼，墨汁噗地喷了春娘满脸。三人愣了片刻，突然笑作一团。檐角铜铃被震得叮当响，海风裹着那句"螺壳村里藏真龙"的俚曲，消散在泛着盐花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