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深海伏暗流
海面平静得诡异,连浪花都懒洋洋地趴在滩涂上打盹。楚舟蹲在船头啃腌萝卜,瞅着天上乱窜的海鸟直嘀咕:“这灰背鸥咋跟喝高了似的,扑棱翅膀都能撞一块儿?”
二虎扛着半筐蛏子路过,闻言咧嘴笑:“楚哥儿,老孙头说这是‘风婆子梳头’,过两天准来飓风!”话音未落,阿鲛突然从礁石后闪出来,指尖蘸着海水在船板画了个旋涡,又比划了个掀屋顶的手势。
“啥?飓风要掀咱的蚝壳屋?”楚舟蹦起来,腌萝卜差点戳进鼻孔,“快快快!喊人搬蚝壳垒墙!”
渔村霎时鸡飞狗跳。春娘拎着鱼叉追自家满滩乱滚的咸鱼干,吴婶的腌菜坛子被海风吹得“哐啷”撞墙,栓子抱着一捆竹篾边跑边嚎:“楚哥儿!西滩的晒盐架叫浪啃秃了!”
楚舟一脚踩在歪倒的盐垛上,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海图:“按这个‘九宫防风阵’摆!蚝壳垒外圈,渔网缠中间,咸鱼干压阵脚——”话没说完,二虎“嗷”一嗓子打断:“咸鱼能防风?那俺家夜壶也能镇宅了!”
“你懂个锤子!”楚舟抄起条硬如铁板的马鲛鱼干,咣当拍在竹架上,“这咸鱼晒了三年,刀劈不动斧砍不烂,飓风来了都得绕道走!”
阿鲛翻了个白眼,默默把压阵脚的咸鱼换成礁石块。
黑水船帮的探子蹲在礁石后啃芝麻饼,瞧见渔村忙得热火朝天,嗤笑一声:“楚舟这厮怕不是疯了,拿咸鱼当门神?”疤脸汉子眯眼盯着海天交界处翻涌的黑云,阴恻恻道:“等飓风来了,趁乱把毒汁罐子扔进渔场……”
话音未落,一阵咸腥狂风卷着螺壳劈头盖脸砸来。疤脸汉子“呸”地吐出口沙子,却见楚舟扛着竹梯蹿上屋顶,腰间拴的咸鱼干在风里甩成螺旋桨:“兄弟们!飓风套餐来了,加急款待黑水船帮——”
“加你祖宗!”鬼爪七的弯刀刚出鞘,就被漫天乱飞的咸鱼干糊了一脸。楚舟在屋顶蹦跶着指挥:“二虎!撒荧光粉!栓子泼臭鱼汁!春娘——哎哎春娘别扔腌菜坛子!那是咱的弹药库!”
黑水帮众在腥风血雨中抱头鼠窜,疤脸汉子脚下一滑,栽进楚舟特制的“咸鱼陷阱”——竹篾编的笼子兜头罩下,十条臭气熏天的鲱鱼干直接怼上鼻尖。
“这份大礼,不收不是东海人!”楚舟蹲在笼子外嘿嘿笑。
夜幕降临时,飓风裹着暴雨砸向渔村。楚舟缩在加固后的蚝壳屋里,怀里揣着镇海鼎碎片当暖手炉。阿鲛突然拽了拽他衣角,指向窗外——海面掀起十丈高的水墙,隐约有青光在浪涛中流转。
“镇海鼎碎片压阵去!”楚舟顶着狂风往外冲,腰带却被阿鲛死死拽住。哑女夺过碎片,反手塞进个挖空的咸鱼肚里,鱼嘴栓上麻绳往海堤一抛——青光霎时顺着咸鱼干蔓延,竟在渔村外围结成层淡金色的光膜。
“咸鱼镀金了?!”栓子目瞪口呆。
飓风撞上光膜的瞬间,渔村上空炸开闷雷般的轰鸣。楚舟被震得耳膜生疼,嘴上还不忘嘚瑟:“瞧见没?这叫‘咸鱼护体,神鬼退避’——”
“避你个头!”春娘一鱼叉钉住被吹飞的屋顶茅草,“咸鱼上天了!”
众人抬头,只见十八条硬如磐石的咸鱼干在飓风中盘旋飞舞,活像群张牙舞爪的飞天鲤鱼旗。二虎咧嘴傻笑:“楚哥儿,这能上元节当灯卖不?”
风眼逼近时,镇海鼎碎片突然剧烈震颤。阿鲛颈后疤痕蓝光大盛,拽着楚舟就往海堤狂奔。巨浪如黑龙般扑向光膜,咸鱼干接二连三炸成齑粉。
“顶住啊兄弟!”楚舟死死攥住麻绳,掌心被勒出血痕。阿鲛猛地咬破指尖,将血珠抹在碎片上——青光暴涨的刹那,飓风陡然转向,裹着咸鱼渣子直奔深海!
“轰!”
海面裂开漆黑巨缝,镇海鼎碎片挣脱麻绳,化作流星坠入深渊。楚舟扑到岸边时,只捞着半截臭烘烘的咸鱼尾巴。
“老子的传家宝!”他捶地干嚎。
阿鲛蹲在一旁戳他后腰,蘸着海水画了幅简笔画:咸鱼骑在鼎耳上,叉腰狂笑。
风停雨歇时,栓子在滩涂捡到块奇异礁石——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渗出腥绿黏液。楚舟捏着鼻子凑近一瞧,黏液竟缓缓聚成箭头,直指深海裂隙。
“得,飓风还给黑水船帮指了路……”他踢飞颗石子,扭头却见阿鲛立在礁石上远眺。晨曦中,她颈后的疤痕蜿蜒如海流,与远方尚未闭合的深渊悄然呼应。
“楚哥儿!县衙来查咸鱼税了!”老里正颤巍巍的嚎叫随风飘来。
楚舟把黏液往袖口一抹,咧嘴笑道:“就说咸鱼都献给海龙王当贡品了——”话音未落,春娘的腌菜坛子凌空飞来:“贡你个头!赔老娘的屋顶!”
浪涛声里,深海裂隙泛起一抹幽蓝,似巨兽悄然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