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蛎山崩裂
潮水拍打着礁石，楚舟蹲在滩涂上查看新移植的沙棘草，忽听得东边传来一阵闷雷似的响动。抬头望去，只见天际腾起一片灰蒙蒙的尘雾，惊得海鸟四散乱飞。
"蛎山塌了！"几个渔童连滚带爬冲过来，裤腿上还沾着泥浆，"楚大哥快去！老吴头差点被活埋！"
楚舟抄起竹篙就往东礁跑，海风裹着腥咸的土味扑面而来。往日高耸如屏的蛎山塌了大半，碎壳堆成斜坡，几个渔民正拽着老吴头从泥坑里往外拔。那老头儿灰头土脸，手里还死死攥着半截撬蛎刀，嘴里直念叨："蛎精发怒嘞，我不过多撬了两筐......"
"什么蛎精发怒，"楚舟用竹篙戳了戳塌方边缘，"你们看这裂缝里渗的黑汁子。"黏稠的黑液顺着蛎壳缝隙蜿蜒而下，在日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他掰下一块沾了黑液的蛎壳，指尖传来灼烧般的刺痛——是血藻。
渔妇春娘挎着竹篮挤进人群，见状倒吸冷气："前些日子藻田闹过血藻，怎的钻到蛎山里了？"她篮里的婴孩忽然啼哭起来，哭声里，整片蛎山又簌簌落下些碎壳。
"血藻蚀了蛎山的根基。"楚舟抹了把额角的汗，海盐结晶在皮肤上沙沙作响，"得赶在下次涨潮前加固，不然西边养殖区全得遭殃！"
十几个青壮渔民跟着楚舟砍竹子编笼子，老弱妇孺也没闲着。七十岁的赵阿婆坐在礁石上搓麻绳，嘴里絮叨着："我嫁过来那年蛎山也塌过，里正带人供了三牲才镇住......"
"现在供三牲不如供竹笼实在！"春娘利索地把石块塞进编好的竹笼，粗布衣裳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她三岁的儿子蹲在旁边，正拿碎蛎壳往竹笼缝里塞，奶声奶气学舌："给蛎精穿铁裤衩！"
众人哄笑间，楚舟已带人将第一批竹笼沉到塌方处。碗口粗的麻绳勒进肩胛骨，咸涩的汗水渗进伤口，他恍然想起穿越前在工地扛水泥的日子。那时怎么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要在古代用竹笼巨石对抗异变生态。
"左边再压三笼！"楚舟抹了把糊住眼睛的汗水，忽然瞥见蛎壳堆里闪过一抹青幽。他扒开碎壳，半截青铜鼎基赫然入目，鼎身纹路被血藻侵蚀得斑驳不堪，唯独"镇海鼎·巽位"四个古篆清晰如刻。
春娘凑过来瞧，发梢还粘着碎海藻："这纹路......跟祠堂供的龙王鼎有点像？"
"怕是比龙王鼎年头还久。"楚舟用衣角擦去鼎基附着的黏液，鼎身突然传来细微震颤。他猛地缩手，指腹已多了道血口——鼎纹边缘锋利如刃，渗出的血珠竟顺着纹路游走，渐渐汇成个箭头指向东南。
远处忽然响起渔童的惊叫。楚舟抬头望去，见几个孩子正对着海面指指点点。夕阳将坠未坠处，隐约有船影轮廓，桅杆上飘着褪色的黑旗。
"黑水船帮的探子。"春娘咬牙撕下衣摆给楚舟裹伤，"阴魂不散！"
楚舟将鼎基用渔网罩住，抓了把沙土搓净手上血渍："先固山。老六，带人把东南角的竹笼再加三层！"
月上梢头时，蛎山总算稳住阵脚。楚舟蹲在鼎基旁就着火光研究纹路，春娘提着陶罐过来："牡蛎粥，趁热......"话没说完，鼎基裂缝里突然传出"咚"的一声闷响，震得陶罐里的粥荡起涟漪。
"打、打雷了？"春娘手一抖。
"大晴天的哪来雷。"楚舟贴耳细听，鼎内又传来"咚咚"两声，节奏分明如战鼓。海滩上守夜的渔民突然骚动起来，有人指着海面惊呼："快看！"
楚舟霍然起身。月光下的海浪泛着不正常的幽绿色，潮水退去的滩涂上，无数血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蛎山蔓延。而在更远处的海平面上，黑水船帮的探船已升起风帆。
"轮值的人再加一倍！"楚舟攥紧竹篙，鼎基的震颤顺着掌心直窜心口。春娘怀里的孩子突然止了哭，睁着黑葡萄似的眼睛呢喃："鼓声......阿娘，海底有人敲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