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的妇人和孩子们也纷纷加入,用能找到的一切工具——木盆、破瓦罐、甚至双手,舀起这混合了珍珠粉的发光藻种,沿着被黑潮侵蚀得最严重的滩涂边缘,奋力泼洒出去。
“撒!多撒点!”
“老天保佑,快长起来吧!”
“光!快看,有光了!”
幽蓝色的光点如同被泼洒的星河,纷纷扬扬落入污浊的海水与滩涂。奇迹发生了。那些光点一接触水面或潮湿的泥沙,便迅速扩散、渗透,如同拥有生命般,开始附着、蔓延。最初只是零星微弱的光斑,如同萤火,但很快,点点微光开始连接成片。被泼洒过的近岸浅水区域,以及湿润的滩涂边缘,渐渐亮起了一条条、一片片幽蓝色的光带!
那光芒并不耀眼,却无比纯净,如同最温柔的梦境。它们在污浊的黑水映衬下,顽强地亮着,驱散着令人窒息的黑暗和绝望。原本死寂的海滩,第一次有了“活”的气息。
“亮了!真的亮了!”孩子们沿着海岸线奔跑追逐,小脚丫踩在发光的水洼里,溅起幽蓝的水花,发出银铃般的欢呼。
“鲛绡映月水自清,藻光点点照夜明…”妇人们望着这景象,不由自主地再次哼唱起那首小调,歌声里充满了虔诚的感激和希望。
阿鲛站在浅水中,幽蓝的光芒映着她苍白的小脸,她望着眼前这片逐渐亮起的“星河”,眼中泪光闪烁,嘴角却弯起一个如释重负的弧度。她轻轻伸出手,指尖触碰着一片刚刚蔓延开来的荧光藻丛,感受着那微弱却真实的生命力。
伊澜等人鱼并未离去,她们悬浮在不远处相对清澈的海水中,静静地看着这岸上凡人创造的奇迹。看着那粗陋的“鲛绡”换来的星火,在这片被诅咒的土地上倔强地亮起。伊澜冰蓝色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那幽蓝的光芒,如同坚冰消融,春水初生。她抬起手,放在心口,向着岸上,向着那片新生的光,微微躬身。
希望,如同这星星点点的荧光,开始在这片被死亡笼罩的秘境里顽强地扎根。
“楚大哥!快来看这边!”老渔民周伯的惊呼声却带着一丝不祥的颤抖,打破了这短暂的、充满希望的宁静。
他正负责清理一片靠近黑潮边缘、刚刚播撒过藻种的低洼地。此刻,他弯着腰,指着脚下一小片区域,脸色惊疑不定。
我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趟水过去。只见周伯手指的地方,一片约莫脸盆大小的区域,与其他地方顽强生长的幽蓝光藻截然不同。这里的藻丛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如同被瞬间抽干了所有生机,软塌塌地枯萎腐烂,散发出一种比黑潮更令人作呕的、带着铁锈和腐败海藻混合的腥臭气味。
而在那枯萎腐败的藻丛根部,似乎缠绕着什么东西,在幽蓝背景光的映衬下,露出一小截冰冷的、不属于这片海滩的金属光泽。
“这是…”周伯用他那根磨得光滑的竹竿,小心翼翼地拨开那层粘稠的腐藻。
一柄锈迹斑斑、却依旧能看出古朴厚重轮廓的青铜器物,赫然暴露在幽蓝的光线下!
它形制奇特,像是某种巨大钥匙的一部分,断裂的茬口参差不齐。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布满铜绿的匙身上,几个深深镌刻、笔画如刀劈斧凿般的古老篆字,在藻光的映照下,反射着冰冷诡异的光泽:
血祭止渊!
这四个字如同四把冰锥,狠狠扎进我的眼球!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叮!”
脑海中龟裂的光幕猛地弹出,血红色的警告如同瀑布般刷下,那“99%”的污染度数字疯狂闪烁,几乎要炸开!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渊’系污染源!污染扩散风险激增!】
【关键道具:‘镇海鼎匙(残片)’已定位!】
【信息更新:‘血祭止渊’协议触发…分析中…】
海风带着咸腥,吹过新开辟的滩涂地。楚舟站在一片泥泞的边缘,看着面前这片被浅堤围拢、引入山涧淡水的区域,眼神专注。这便是他构想中的“潮汐鱼塭”——一个既养鱼虾,又能借助潮汐之力省却人力看守的巧妙所在。
“阿舟哥,这牡蛎壳真能夯进土里当墙骨头?”一个精壮的小伙子拎起一大串还沾着湿泥的牡蛎壳,壳缘锋利,在阳光下泛着青灰的光泽。
“能!”楚舟答得斩钉截铁,弯腰从泥水里抠出一块混着牡蛎碎壳的硬土块,用力掰了掰,纹丝不动。“瞧见没?壳碎了,棱角还在,混着黏土、沙砾夯实在塭壁里,比单用泥土结实十倍!咸水泡着也不易散架,潮水冲上来,反倒让它们咬合得更紧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