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盐霜结盟
海风裹着咸腥味刮过滩涂，楚舟蹲在盐田垄沟里，指尖捻起一撮结晶盐，盐粒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楚娘子！螺壳村的人又来抢卤水了！"二狗子连滚带爬冲过来，裤腿上还挂着两只挥螯示威的青蟹。
楚舟叹了口气，把盐粒甩进陶罐。这已经是本月第三次械斗了——东边螺壳村仗着地势高，总在涨潮时掘开堤坝，让海水倒灌进下洼村的盐田。两村交界处的滩涂上，二十几个汉子正挥舞着扁担和渔叉，盐晶在厮打中簌簌坠落，像下了场暴风雪。
"都住手！"楚舟抄起晾盐的竹耙横在中间，竹齿上还粘着半片晒干的鲻鱼皮。两个村的壮汉同时愣住，举着家伙进退不得。
螺壳村的领头人陈三抹了把鼻血，盐霜混着血沫糊了满脸："楚娘子评评理！他们下洼村的腌鱼秘方捂得死紧，倒来偷我们的制盐古法！"
"放你娘的咸鱼屁！"下洼村的王老四抡起渔叉就要往前冲，"上个月你们往我们盐池里倒烂海藻，害得三缸盐卤发臭！"
楚舟的竹耙突然往盐堆里一戳，带起漫天盐粒。众人被迷了眼，呛得直咳嗽。她趁机拎起两把盐分别塞进陈三和王老四嘴里："尝尝，都是发苦的盐。"
两人呸呸吐着盐渣，脸色却变了。陈三咂摸着嘴嘀咕："怎么跟我家盐田一个味儿？"
"因为卤水被污染了。"楚舟踢开脚边的藤壶壳，"上游渔场过度捕捞，海藻枯死导致海水酸化。再这么斗下去，你们的盐会越来越苦，最后连腌鱼都做不成。"
王老四突然蹲在地上抱头痛哭："我家那缸鲻鱼酱...整整腌了三个月啊！"
楚舟差点没憋住笑。这莽汉上个月还吹嘘要拿鲻鱼酱当聘礼，如今倒为缸咸鱼哭成泪人。她摸出个陶罐晃了晃："我这有新研制的双色腌法，鲻鱼抹红曲米，海参浸紫苏汁..."
两村人齐刷刷咽口水的声音比潮声还响。
"想要秘方？"楚舟把陶罐往盐堆上一搁，"拿五十亩盐田来换。"
"你疯啦！"陈三和王老四同时跳脚，又尴尬地对视一眼。楚舟不紧不慢揭开罐口，酸甜鲜香瞬间勾住所有人的鼻子。她舀起一勺琥珀色的腌汁："红曲防腐，紫苏祛腥，比你们祖传的咸鱼强十倍。"
王老四盯着腌汁里浮沉的虾米，喉结上下滚动："可...可盐田是我们的命根子..."
"所以让你们共享啊。"楚舟捡了根蟹腿在盐地上画圈，"东边高地的盐田归螺壳村，西边滩涂归下洼村，中间五十亩作为公田。每月轮换制盐，收益平分。"
陈三狐疑地眯起眼："那我们祖传的晒盐法..."
"改良版三伏晒盐法，附赠。"楚舟变戏法似的抖开张渔网，网上密密麻麻系着贝壳，"这叫联姻网，插在公田边界。贝币象征盐鱼同源，以后谁敢越界——"她突然抄起竹耙敲在网绳上，贝壳叮当乱响，"全村人唾沫星子淹死他！"
螺壳村的老盐工突然蹲下研究渔网，浑浊的老眼猛地发亮："这绳结！是三十年前'盐帮联舫'的绑法！"
楚舟心头一跳。这网绳技法是她从系统商城兑的《古代渔具图谱》里学的，没想到误打误撞勾起老人回忆。陈三态度明显软下来，揪着王老四的衣领子嚷嚷："听见没？我们祖上就有联舫的传统！"
"呸！上次偷我们海带的也是你！"王老四嘴上骂着，手却诚实地摸向陶罐。楚舟赶紧护住罐子："立了契再尝。"
两村人吵吵嚷嚷折腾到日头西斜，终于在海神庙前插下联姻网。楚舟蹲在网边系贝币，听着身后传来"吸溜吸溜"的偷吃声，转头就见陈三和王老四蹲在陶罐旁，四只黑乎乎的手正往罐里掏。
"省着点！这是样品！"她抄起竹耙作势要打，两个汉子抱着罐子蹿出老远。晚霞把盐田染成橙红色，新栽的联姻网上，九百九十九枚贝币在风里叮咚作响。
庆功宴摆在晒盐场上，三十坛虾酱焖饭香得海鸥都不肯归巢。楚舟被灌了三碗鱼骨酒，正晕乎乎听着老盐工哼渔歌，忽然听见醉醺醺的嘟囔："要我说...螺壳村早该改回本名..."
她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说话的是下洼村的李瘸子，此刻正抱着酒坛子傻笑："当年...嗝...这里叫镇海驿...专给官船补给的..."
楚舟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系统突然在脑中弹出提示：【检测到关键地名"镇海驿"，与镇海鼎线索关联度87%】。她刚要追问，李瘸子却"咚"地栽进虾酱盆里，鼾声震得贝币都在晃。
海风卷着咸味掠过联姻网，楚舟望着网绳在月光下泛起的奇异光泽，总觉得那些绳结像极了青铜鼎上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