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舟师带徒
楚舟蹲在沙滩上，用鲨鱼齿划拉着潮汐图，海风卷着咸味往他鼻孔里钻。身后一群光膀子渔民围成圈，眼珠子瞪得比砗磲还圆。
"楚先生，这星星还能当路标使？"年轻渔郎二狗子挠着肚皮上的盐粒，"咱祖祖辈辈都是看浪头吃饭......"
"浪头能骗人，星斗可老实得很。"楚舟捡起块牡蛎壳敲打沙盘，"昨夜教你们的北斗七星，谁还记得方位？"
人群齐刷刷后退半步，只剩个满脸褶子的老舵手王铁锚梗着脖子："北斗？不就是夜壶把子嘛！老汉闭着眼都能摸到！"
楚舟差点被口水呛着，这北斗七星被说成夜壶把子，倒是头回听说。他刚要开口，余光瞥见人群里有个生面孔——那人虽穿着粗布短打，可脚上鹿皮靴子沾的泥分明是红土，这渔村方圆百里都是黑泥滩。
"铁锚叔说得对！"楚舟突然提高嗓门，"不过咱们这夜壶把子得倒过来看。"他抓起算筹在沙盘上画了个歪七扭八的星图，"记住喽，夏至时勺柄朝南，冬至朝北......"
生面孔的汉子摸出炭条小本，埋头猛记。楚舟嘴角一翘，接着胡诌："潮汐口诀更简单，三六九退潮，二五八涨潮......"
"不对啊楚先生！"二狗子急得直跺脚，"昨儿还说要看月相......"
"你懂个蛎子！"王铁锚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先生这是教咱们秘法！"老头边说边冲楚舟挤眼，浑浊的老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楚舟心里暗笑。这黑水船帮的探子怕是不知道，渔村这些天都在传唱他新编的渔谚："学堂有鬼莫声张，先生画符镇邪祟。"
果然下学后，那生面孔揣着小本就往村外礁石滩跑。楚舟拎着渔网慢悠悠跟上，嘴里哼着走调的小曲："北斗像夜壶，潮水随我呼......"
三更时分，黑水船帮的三艘快船借着月色溜出港湾。楚舟蹲在望潮崖上嗑瓜子，听着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号子声。
"三六九退潮——嘿哟！"
"二五八涨潮——哈哟！"
王铁锚不知从哪摸过来，挨着他坐下："真按您教的喊？"
"潮汐历法反着念，暗礁位置倒着算。"楚舟把瓜子壳抛进海里，"就等他们给珊瑚礁送菜了。"
话音未落，海面突然炸开一声巨响。月光下看得分明，领头那艘船像被海神攥在手里，船头猛地翘起，船尾"咔嚓"撞在隐礁上。后头两艘收势不及，接二连三撞作一团。
"该收网了。"楚舟拍拍手上的盐粒，拎起早就备好的桐油火把。
等他们划着小舢板靠近时，落水的黑水帮众正抱着碎木板打转。楚舟举着火把往海面一照，突然"咦"了一声——那艘头船的残骸里，竟卡着个铁皮箱子，箱缝里渗着荧荧绿光。
"渊族的东西！"王铁锚突然变了脸色，抄起鱼叉就要捅。
"且慢！"楚舟一把拦住。箱盖上那些扭曲的纹路，竟和系统图鉴里的青铜器拓片一模一样。他摸出随身带的腌鱼刀，小心翼翼撬开锈蚀的锁头。
"哗啦"一声，泛黄的纸页混着海藻滑出来。最上头那页赫然画着人像，虽被海水泡得模糊，可那颈后的鱼鳃状疤痕......分明是阿鲛！
二狗子举着火把凑过来，突然指着海面怪叫："箱子里流出来的绿水......在动！"
楚舟定睛一看，沾了绿液的木板竟生出细密绒毛，像是某种菌丝在疯狂生长。他后背瞬间沁出冷汗，这玩意跟之前血藻污染的症状太像了。
"撒盐！快撒盐！"王铁锚吼着扯开盐袋。雪白的盐粒扑簌簌落下，菌丝触到盐粒立刻蜷缩发黑，发出"滋滋"的声响。
楚舟趁机捞起名册塞进怀里，转头对惊魂未定的渔民们喊："把残骸拖到晒盐场，用生石灰埋了！今夜的事......"
"北斗夜壶显灵！"二狗子突然福至心灵，扯着嗓子朝黑水帮的人喊，"你们冲撞了海神爷的夜壶，活该触礁！"
俘虏里有个精瘦汉子突然抬头，眼神阴鸷："什么狗屁夜壶......"话没说完就被王铁锚用臭鱼堵了嘴。
楚舟憋笑憋得肚子疼。这渔村的人倒是把胡诌的星象学发扬光大了，过几日怕不是要编出《夜壶星经》来。
回村路上，系统突然在脑海弹出提示：「检测到渊族叛徒名录，解锁支线任务——圣女之谜。」
楚舟摸着怀里的名册，转头望了望阿鲛住的海草屋。窗纸上映着少女纤细的身影，正在灯下补渔网，颈后的疤痕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先生看啥呢？"二狗子凑过来挤眉弄眼。
"看星星。"楚舟指着北斗七星，"琢磨着给夜壶星君上柱香。"
"您早说啊！"二狗子一拍大腿，"我爹昨儿刚编了蓑衣神像，就差个夜壶......"
海浪声吞没了楚舟的哀叹。他忽然觉得，比起黑水船帮，这些渔民的脑洞才是真正的大杀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