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九鼎归一
海风裹着咸腥扑在脸上，楚舟蹲在船头，指尖摩挲着最后一片青铜鼎残片上的纹路。那凹凸的刻痕像极了阿鲛颈后的疤痕，他忽然想起那日她蹲在滩涂上挖蛤蜊，裙角沾满泥点还冲他笑：“楚大场主，再发呆，潮水可要卷走你的靴子了！”
“楚哥，琉球那帮黑皮龟又追上来了！”渔民二狗子扒着桅杆嚎了一嗓子，手里攥的烤鱼差点甩进海里。
楚舟一抬头，只见天边乌压压一片船影，船头插的黑水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慢悠悠把鼎片塞进怀里，顺手抄起甲板上的竹簸箕，里头还堆着半簸晒到半干的藤壶。“二狗，让你娘腌的臭鱼汁还有几坛？”
“昨儿刚开了一坛熏晕三条野狗……”二狗话没说完，楚舟已经掀开舱板，拎出三坛子黑黢黢的陶罐。
海面忽然炸开一道巨浪，机械巨鲲的钢铁脊背刺破波涛，齿轮转动的嗡鸣声震得人耳膜生疼。那怪物眼眶里嵌着血红的琉璃珠，一张嘴喷出带着铁锈味的腥风：“检测到……青铜载体……歼灭……”
“这铁皮鱼学人话都学不利索！”楚舟一脚踹开坛封，浓烈的腐臭味瞬间弥漫开来。他抄起长柄木勺舀了满满一勺臭鱼汁，扭头冲舵手老吴喊：“转舵！给它尝尝咱渔场特酿的‘百里香’！”
渔船险险擦着机械巨鲲的尾鳍调头，楚舟趁机将臭鱼汁泼向那怪物张开的巨口。原本气势汹汹的机械巨鲲突然僵住，齿轮发出刺耳的卡顿声，琉璃眼珠乱转：“警告……味觉系统过载……”
“趁现在！”楚舟吹响骨哨，潜伏在暗礁后的巨鲲猛然跃出水面。这陪伴他多年的老伙计浑身伤痕累累，鳞片却依旧在阳光下泛着青金光泽。它长尾一甩，重重拍在机械巨鲲的侧腹，溅起的浪花里混着崩飞的齿轮。
黑水船队此时已逼近到百丈之内，领头船上的疤脸汉子举着火把狞笑：“楚舟，今日就拿你的渔场祭鼎！”
楚舟不慌不忙从怀里摸出个蚌壳，指尖一弹，莹蓝粉末随风飘散。原本平静的海面突然浮起无数藤壶，这些不起眼的小贝壳竟像活过来似的，咕嘟咕嘟冒着泡黏上黑水船的船底。
“哎哟我的亲娘！”黑水船上顿时炸了锅。藤壶分泌的黏液眨眼间凝成胶状，把十几艘船生生黏成硕大的“藤壶团子”。有个水手想跳海逃生，脚底板刚沾水就被黏在船帮上，活像只翻不了身的王八。
机械巨鲲终于从臭鱼汁的打击中恢复，它暴怒地甩头撞来。楚舟翻身跃上巨鲲背脊，掌心按着它冰凉的鳞片低语：“老伙计，替我看好最后这片鼎。”巨鲲长吟一声，竟迎着机械巨鲲的利齿冲去。
钢铁与血肉轰然相撞的刹那，楚舟从鱼鳃处抽出藏着原型机的青铜匣。匣盖弹开的瞬间，万千道柔和青光如蛛网缠上机械巨鲲，它核心处的青铜鼎片开始剧烈震颤。
“渔场晒盐的日头，祠堂漏雨的瓦片，还有阿鲛熬的蛤蜊汤……”楚舟咬着牙把能量阀推到顶，“这点破烂回忆，够不够镇住你这铁疙瘩？！”
青光暴涨成光柱，机械巨鲲发出最后一声电子哀鸣。当啷——
最后一片鼎身坠落在甲板上，楚舟却踉跄着跪倒在地。巨鲲的血染红了大片海水，它用最后的力气把头拱进他怀里，鳞片下那道陈年旧疤，还是当年为护他被礁石划伤的。
“检测到九鼎完整度100%。”久违的系统音在脑海响起，楚舟却盯着掌心发呆。那些青铜碎片自动浮到半空拼合成完整巨鼎，鼎身纹路流动如活物。
“这一次……让我来。”
熟悉的嗓音让楚舟浑身一震。鼎心泛起涟漪，林小鱼的虚影踏浪而立，发梢还沾着现代都市的霓虹光点。她伸手虚点他鼻尖，笑得像当年那个蹲在滩涂上玩贝壳的渔家女：“楚大场主，可别哭鼻子啊。”
海浪突然剧烈翻涌，黑水残党的爆破船冲破藤壶封锁。楚舟反手甩出渔网，网绳上串着的磁石叮当作响：“二狗！撒盐！”
“好嘞！”二狗扛着盐袋跃上船头。雪白的盐粒混着磁石粉漫天泼洒，爆破船上的火药引线瞬间锈成烂铁。有个黑水贼不甘心地举刀要砍，脚底一滑摔进黏糊糊的藤壶堆里，骂声都被黏液糊成了呜咽。
巨鼎突然鸣响如洪钟，楚舟回头望去，恰见林小鱼的虚影化作流光没入鼎心。系统界面在眼前炸开金色提示，他却盯着渐沉入海的巨鲲尸体，把最后一把珍珠粉撒向波涛。
“等净化了这破海……”他攥紧鼎片，任由棱角刺痛掌心，“老子给你修个比龙王庙还气气的坟。”
海风卷着盐粒拍在脸上，有点疼，像极了许多年前那个暴雨夜，浑身是血的巨鲲把他顶到礁石上时，溅在脸上的温热。
“我说老楚，你这血纹再亮下去，夜里都不用点蛎壳灯了！”船尾的老渔民王二扯着嗓子喊，手里还攥着半条烤鱼，“赶明儿渔场办灯会，把你挂桅杆上最省油！”
甲板上顿时哄笑一片。楚舟嘴角抽了抽，低头看了眼掌心——那血纹此刻正跟抽风似的忽明忽暗，活像被醉虾呛着的萤火虫。
“闭嘴吧您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