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意识复苏
海风裹着咸腥气扑面而来，楚舟攥着那枚青铜残片，掌心被棱角硌得生疼。远处巨鲲的脊背在月光下起伏，鳞片间还卡着半截断裂的藤壶黏液炮管。"这铁王八壳子，比老张头腌的咸鱼还难啃！"渔工二虎蹲在船尾骂骂咧咧，手里还握着根撬棍，试图把卡在船板缝里的机械鱼尾拽出来。
楚舟没接话，只将残片贴在额间血纹上。那纹路忽明忽暗，像极了春娘织网时跳动的烛火。昨夜潜入机械渊族遗迹，他在中枢室找到的可不是什么宝贝——半人高的青铜鼎心嵌在齿轮阵里，鼎身缠满会发光的海草，仔细瞧竟是铁铸的。
"当心！"老渔民陈伯突然扯着破锣嗓子嚎了一嗓。楚舟猛抬头，见海面咕嘟冒起一串气泡，漆黑如墨的铁螯破浪而出，螯尖泛着幽绿的光。这玩意昨儿个刚夹断三艘渔船，此刻竟又追了上来。
"二虎，把磁石粉撒网里！"楚舟翻身跃上桅杆，腰间缠的鲛绡腰带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底下渔民手忙脚乱地扯开渔网，牡蛎壳磨成的粉末簌簌落下，在月光下泛着微蓝的光晕。
铁螯轰然砸向甲板时，楚舟咬破指尖，血珠顺着鼎心纹路蜿蜒而下。鼎内突然传出少女轻笑："楚木头，还是这么爱玩血祭？"那声音清凌凌的，惊得二虎手一抖，半袋磁石粉全喂了海。
青铜鼎心腾起光雾，渐渐凝成林小鱼的虚影。她赤着脚坐在鼎沿，裙摆化作粼粼波光，颈后四海纹比楚舟的还要鲜艳三分。"机械渊族在归墟底下藏了九百艘铁甲舰，"她指尖轻点，光雾中浮现密密麻麻的船影，"说是要重现当年万舰沉渊的场面......"
话没说完，铁螯突然调转方向，螯钳张开朝光雾咬来。楚舟抄起船板上的腌鱼桶就砸过去，臭气熏天的鱼头正卡在齿轮缝里。"接着！"林小鱼虚影化作流光钻进他眉心，楚舟顿觉眼前景象变了——巨螯不再是铁疙瘩，而是无数转动的青铜齿轮，核心处闪着红光的，分明是块刻满符文的龟甲。
"左舷三寸，用蚌刀挑那根绿轴！"脑中的声音带着笑意。楚舟反手抽出老陈伯剖鱼的蚌壳刀，刀刃抵上齿轮的瞬间，整只铁螯竟像被捏住七寸的蛇，哗啦啦散成一堆零件。
渔民们举着鱼叉正要欢呼，海底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震动。林小鱼的虚影再度浮现，这次淡得几乎透明："听着，镇海鼎原型机就藏在......"她突然顿住，目光落在楚舟染血的衣襟上，"你受伤了？"
"被藤壶划的。"楚舟抹了把额头的汗，心想这丫头变成魂儿还是这么唠叨。却见林小鱼突然贴近，虚虚的手指拂过他伤口，竟有清凉感渗入皮肉。"还剩三处鼎片，"她语速加快，"琉球海沟有巨鲲看守，南海......"
海面突然炸开冲天水柱，更大的铁螯探出水面，这次竟是双钳齐出。林小鱼的虚影晃了晃，突然伸手按在楚舟心口。无数画面涌入脑海——珊瑚丛中的青铜鼎耳，暗流下的磁石矿脉，还有她最后消散时，唇角那抹熟悉的狡黠笑纹。
"接着！"虚影彻底消散前，楚舟感觉掌心多了团温热。摊开一看，竟是颗包着糖霜的梅子蜜饯，也不知道这丫头什么时候塞进来的。
"楚哥！那铁王八要掀船啦！"二虎的破锣嗓子把楚舟拽回现实。他攥紧蜜饯，翻身跃上镇海鼎原型机。这玩意看着像倒扣的渔船，鼎身却刻满会游动的鱼纹。当血珠滴在鼎心凹槽时，整片海域突然亮如白昼。
渔民们惊恐地看到，楚舟手中迸发的光柱竟不是笔直的——那光像极了春娘纺的渔网，丝丝缕缕缠住铁螯，所过之处铁锈剥落，露出里头青灰色的渊族骨骸。"原来不是机关，是尸傀！"陈伯恍然大悟，掏出驱邪的盐袋就往海里撒。
光网收拢的刹那，海底突然传来裂帛之声。众人眼睁睁看着被净化的铁螯残骸沉入海底，掀开的淤泥中，半块青铜鼎片正泛着微光。二虎眼尖，指着鼎片上的刻痕大叫："九洲归一，四海同源！这不是咱祠堂匾额上的字么？"
楚舟却望着掌心发怔。林小鱼消散前那句"找鼎"还在耳边，可唇齿间梅子的酸甜真实得刺人。海风掠过甲板，带着咸味的空气里，恍惚又传来少女的轻笑："楚木头，别把蜜饯喂鱼了啊。"
“楚大场主，再发呆，潮水可要卷走你的靴子了！”
“楚哥，琉球那帮黑皮龟又追上来了！”渔民二狗子扒着桅杆嚎了一嗓子，手里攥的烤鱼差点甩进海里。
楚舟一抬头，只见天边乌压压一片船影，船头插的黑水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慢悠悠把鼎片塞进怀里，顺手抄起甲板上的竹簸箕，里头还堆着半簸晒到半干的藤壶。“二狗，让你娘腌的臭鱼汁还有几坛？”
“昨儿刚开了一坛熏晕三条野狗……”二狗话没说完，楚舟已经掀开舱板，拎出三坛子黑黢黢的陶罐。
海面忽然炸开一道巨浪，机械巨鲲的钢铁脊背刺破波涛，齿轮转动的嗡鸣声震得人耳膜生疼。那怪物眼眶里嵌着血红的琉璃珠，一张嘴喷出带着铁锈味的腥风：“检测到……青铜载体……歼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