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贝币暗战
海风裹着咸腥味卷过螺壳村的晒网场，楚舟蹲在青石板上，指尖捻着一枚贝币对着日头细瞧。贝壳内壁的珍珠纹路在阳光下泛着微光，隐约能瞧见几道不自然的划痕。
"阿舟哥！黑水那帮孙子又在市集抛假币了！"春娘提着裙裾气喘吁吁跑来，发髻上别的鱼骨簪险些滑落，"今早王婶买虾虎鱼，三枚贝币里有两枚是空壳灌沙的！"
楚舟把贝币往石板上清脆一磕，听着闷响冷笑："学人做假币也不讲究，灌沙能比灌铅沉？"他起身抖落衣摆沾着的牡蛎壳碎屑，冲蹲在旁边穿鱼线的老赵头吆喝："赵叔，劳烦把腌鱼缸边那桶卤水提来！"
市集上早已乱作一团。卖海带的孙婆子举着竹筛追打黑水探子，干海带片哗啦啦落了一地。那探子抱着头鼠窜，腰间钱袋里叮当掉出几十枚贝币，在青石板路上滚得到处都是。
"诸位父老看好了！"楚舟拎着木桶跃上盐垛，靴底踩得盐粒簌簌作响。他随手捞起枚贝币浸入卤水，贝壳表面立即浮现出细密如蛛网的珍珠纹，"真币浸盐水显龙王赐福纹，假币嘛......"
说着将另枚贝币丢进木桶，围观渔民顿时哄笑——那贝壳竟像泡发的海蜇皮般胀开，露出里头灌的粗沙。
"楚老板这招妙啊！"卖渔网的周瘸子拄着拐杖往前挤，"赶明儿我摊上也摆盆盐水......"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混在人群里的黑水探子突然抽搐倒地，掌心攥着的假贝币裂开，飘出股猩红粉末。离得最近的卖蟹郎阿旺惨叫一声，抱着瞬间红肿的右手满地打滚。
楚舟瞳孔骤缩。那红疹蔓延的纹路，竟与阿鲛颈后的鱼鳃疤痕有七分相似！
"都退开！"他抄起腌鱼用的棕榈叶裹住毒粉，扭头冲春娘喊："快找阿鲛要珍珠粉！"话音未落，斜刺里突然窜出个戴斗笠的汉子，挥刀直劈木桶。
"叮！"
一柄鱼叉破空而至，将钢刀钉在盐垛上。阿鲛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外围，粗布衣裳还沾着赶海带的泥浆。她沉默着抛来装珍珠粉的鱼鳔袋，颈后疤痕在阳光下泛着诡异蓝光。
楚舟顺势将珍珠粉撒入木桶，卤水里顿时腾起青烟。原本猩红的毒粉遇到珍珠粉，竟化作无数细小的荧光蓝点，像盛夏夜的海萤般在桶中游弋。
"这不是血藻粉......"楚舟盯着随水波变幻的荧光，后脊突然发凉。前世实验室里那些变异藻类的资料闪过脑海，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贝壳纹身。
"妖术！这是妖术！"黑水探子趁机煽动，"楚舟用邪法害人！"人群骚动起来，几个老渔民已经摸向腰间的剖鱼刀。
千钧一发之际，晒网场外传来急促的铜锣声。里正家的傻儿子铁柱举着锣狂奔而来，裤脚还粘着藤壶："不好啦！村东头盐田冒黑烟，那些发病的全往海边跑！"
楚舟抄起木桶翻身上马，卤水泼洒处，荧光蓝点落在青石板上竟拼出个古怪符号。阿鲛突然按住他执缰的手，生涩开口："是......镇魂歌。"
海浪声忽然变得清晰。楚舟抬眼望去，潮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却，裸露出布满青苔的礁石。十来个掌心带红斑的村民梦游般走向浅滩，喉咙里发出近似鲸鸣的低吟。
"拦住他们！往耳朵塞海藻！"楚舟甩出腰间串贝币的麻绳套住最近的人。阿鲛已解下束发的鱼皮绳，灵蛇般缠住两个发病者的脚踝。
黑水探子见状要溜，却被春娘一篓咸鱼砸中后脑勺。周瘸子趁机甩出渔网，将那贼人罩了个结实："当老子这'浪里缠'的名号是白叫的？"
楚舟顾不得整理歪掉的幞头，扯着嗓子指挥："赵叔带人捆发病的，春娘去祠堂取龙涎香！阿鲛......"转头却见哑女正蹲在礁石间，指尖蘸着海水在地上画符。潮水退避形成的湿痕，恰与她画的纹路相连。
"你早就知道？"楚舟喘着粗气蹲下身，瞥见她后颈蓝光愈盛。
阿鲛摇头，沾水在礁石上写："疤痕......疼。"她扯开衣领，那道鱼鳃状疤痕此刻正浮现出与荧光蓝点相同的符号。
远处突然传来铁柱的惊叫。最后那个发病的盐工力大无穷，竟拖着三个壮汉往深海去。楚舟抄起桶里剩下的卤水泼过去，那人掌心的红斑遇到盐水，顿时腾起带着鱼腥味的白烟。
"接着泼！"楚舟把木桶塞给赶来的春娘，自己抽出腰间剖蚌刀。刀刃刚要触及盐工手臂，海里突然卷来丈高的浪头。
阿鲛的鱼皮绳在浪中绷得笔直。众人惊恐地看到，退去的潮水后竟露出一条石板路，蜿蜒通向幽暗深海。发病的盐工们齐声长吟，调子与浪涛声共振，震得人耳膜生疼。
"是退潮......"老赵头突然哆嗦着跪倒，"四十年前海啸前，潮水也这样退过......"
楚舟突然感觉腕间纹身发烫。他低头看去，贝壳纹路正与阿鲛所画符号完美重合。系统提示音在脑海炸响：「检测到渊族祭祀场，污染值+5%」
"装神弄鬼！"他咬牙扯下半幅衣袖裹住纹身，夺过春娘手里的龙涎香粉撒向海风，"把发病的都抬到高处！周叔，带人用渔网封住入海口！"
咸湿的风里，龙涎香的清冽暂时压住了鱼腥味。楚舟回头望去，阿鲛正站在退潮露出的石板上，粗布衣裙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她脚边的海水自动分开，仿佛有看不见的屏障。
"今夜子时，"她突然开口，声音像含着砂砾，"带珍珠粉和......"话未说完，整个人直挺挺向后倒去。
楚舟箭步上前接住，触手却是骇人的冰凉。怀中的女子呼吸微弱，颈后疤痕蓝光渐黯，最终化作道浅淡的鱼鳞纹。
晒网场上，黑水探子趁机咬破毒囊。春娘气得踹了那尸体一脚："便宜这厮了！"转身却见楚舟抱着阿鲛发愣，忍不住提醒："里正带官差往这儿来了，你打算抱到几时？"
"啊？哦！"楚舟手忙脚乱把人放下，耳尖泛红地转移话题："那什么......赵叔，劳烦把发病的抬到我家后院。春娘，珍珠粉还有多少？全磨成......"
他忽然顿住。阿鲛方才昏迷前，指尖在他掌心划的分明是个"鼎"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