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时空锚定
海风裹着咸腥气扑进祠堂,楚舟盯着案几上堆成小山的蚌珠,嘴角抽搐——这帮渔民连压箱底的夜明珠都搬来了,有个老丈甚至掏出了祖传的镶金蚌壳,说是留着给孙子娶媳妇用的。
"楚哥儿,够不够?不够我让二狗子把他娘陪嫁的珠帘拆了!"瘸腿李叔杵着鱼叉嚷嚷,脚边竹篓里还滚着两颗沾泥的珠子。
楚舟捏起一颗泛着青光的百年蚌珠,指腹蹭过珠面细密的螺旋纹:"够把东海照成不夜城了......阿鲛,准备启阵!"
墙角阴影里传来窸窣声,阿鲛捧着青铜罗盘缓步而出,腕间血纹在珠光下忽明忽暗。她将罗盘嵌入供桌凹槽的刹那,满室珠光突然聚成一道光柱,直冲屋顶藻井。雕着浪花纹的木板"咔嗒"翻转,露出块布满铜锈的青铜镜。
"这劳什子比县太爷的惊堂木还难伺候。"春娘攥着把晒干的紫菜往镜面抹,"上回启阵时它嫌贡品寒酸,愣是喷了老张头满脸墨汁......"
话音未落,青铜镜突然嗡鸣震颤,镜面泛起涟漪。楚舟眼疾手快地将蚌珠串成链抛向光柱,珠子遇光竟如糖葫芦般悬在半空。当第七颗珠子弹进镜框凹槽时,涟漪中渐渐浮出个虚影——灰白短发的中年人正在摆弄古怪的铁匣,胸前铜牌刻着"楚明远"三字。
“这老楚头,藏话比蛤蜊壳还严实!”蹲在一旁的老渔民陈三叔叼着芦苇杆,伸脖子瞅了一眼纸片,噗嗤乐了,“舟小子,你爹该不会跟龙王爷拜了把子,专写天书逗你玩呢?”
楚舟苦笑,指尖摩挲着纸面裂痕。昨夜渔场突现异象:退潮后的滩涂上,沙粒自行聚成漩涡图案,中心赫然嵌着半枚青铜鱼符,与父亲遗留的残页缺口严丝合缝。
“三叔,劳您唤大伙备船。”他起身掸落衣摆海藻,“今日千帆祭,得往归墟走一遭。”
正午时分,渔港挤满翘首的渔民。春娘领着妇人们往船头挂蛎壳灯,灯内荧藻汁晃出碧幽幽的光;孩童们追着满地乱窜的藤壶蟹,把童谣唱得七扭八歪:“破渊裂海哟——断锁开天!龙王掀被窝——蟹将打哈欠!”
“小兔崽子,祭词都让你们糟蹋了!”陈三叔笑骂着往领头孩子怀里塞了把烤紫菜,转头却见楚舟盯着海图发怔。那张硝制过的鲨鱼皮上,朱砂标记的红点正缓缓向归墟移动,像被无形之手牵引。
"爹!"楚舟的指甲掐进掌心。
虚影猛地转身,手中铁匣"哐当"落地。渔民们齐刷刷后退三步——那人的衣裳竟比琉球商人的灯笼裤还古怪,短衫露出半截胳膊,鼻梁上架着两片琉璃。
"舟儿?你怎么......"楚明远突然剧烈咳嗽,袖口渗出发黑的血迹,"听着,镇海鼎根本不是神器,它是......"
"哐!"
祠堂木门突然炸开,三个蒙面人破门而入。领头的甩出链镖直取青铜镜,却被阿鲛甩出的渔网兜个正着。楚舟抄起供桌上的香炉砸向光柱,炉灰混着珍珠粉簌簌落下,镜面顿时清晰三分。
"当年实验室爆炸不是意外!"楚明远的声音夹杂着滋滋杂音,"鼎身铭文实则是时空坐标,我们唤醒了海底的......"
"嗖!"
一支毒箭擦着楚舟耳畔掠过,钉在春娘刚贴的灶王像上。瘸腿李叔怒吼着抡起鱼叉,跟翻窗进来的黑衣人滚作一团。楚舟瞥见阿鲛腕间血纹暴涨,珊瑚色的鳞片正从颈侧蔓延。
"接着!"春娘突然抛来一坛腌鱼汁,"藤壶黏液兑了虾酱,糊门框上够他们啃三天!"
楚舟拍开泥封朝门框泼去,青灰色的黏液遇风即凝,将第五个试图破门的黑衣人黏成了琥珀里的蠓虫。镜中楚明远的虚影开始闪烁,他拼命捶打看不见的屏障,额角青筋暴起。
"摧毁锚点!就在归墟漩涡下......"话音戛然而止,虚影炸成漫天光点。最后一点荧光落在楚舟掌心,凝成枚指甲盖大的珍珠,内里隐约可见齿轮状的纹路。
祠堂突然陷入死寂。
阿鲛蹲下身,指尖拂过地上散落的毒箭。箭镞上沾着的黑血正嘶嘶腐蚀砖石,腾起的青烟组成个扭曲的徽记——九头蛇缠绕着青铜鼎。
"黑水贼惦记上咱的腌鱼方子了?"春娘踢了踢被黏液糊住的黑衣人,从他怀里摸出个油纸包,"嚯,还带着葱油饼当干粮......"
楚舟摩挲着那粒珍珠,突然笑出声。当年他偷摸往老爹茶壶里塞海蟑螂时,可没想过有朝一日要靠鱼酱和蚌珠拯救苍生。
潮声透过残破的门板涌进来,带着咸味的月光泼了满地。供桌上,青铜镜的裂纹悄悄爬成了归墟漩涡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