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深海权限
咸风裹着细沙掠过滩涂，楚舟蹲在船骸顶棚上擦拭砗磲壳。晨光穿透贝壳内壁的虹彩，映得掌心那枚热泉矿物结晶愈发莹润。昨夜龙涎香鲸群搁浅的险情犹在眼前，腕间贝壳胎记仍残留着灼痛——那诡异的震颤，正是从这晶体内传来的。
"楚哥儿！"二虎赤脚蹚过浅湾，裤脚沾满藤壶碎壳，"陈伯带人把鲸油熬稠了，您瞧瞧火候？"
楚舟跃下顶棚，油锅蒸腾的腥气直冲鼻腔。三丈宽的铜釜内，暗黄色油脂正咕嘟冒泡，老船匠陈伯佝偻着背脊，枯手将晒干的海藻碎撒入油中："按《闽书》古法，添了石莼增粘，保准渗不进半滴咸水。"
渔场东侧的空地上，倒扣的巨龟壳已架起龙骨。二十名青壮喊着号子搬运樟木，阿荇踮脚往榫卯处涂抹鲸油胶，脆生生报着尺寸："铰链轴差半指，西头的樟板要削薄三分！"
"戌时大汛退尽前完工。"楚舟将矿物结晶嵌入龟壳接缝，晶体内流转的金纹竟与榫卯走向重合，"今夜要试潜鬼牙礁的深沟，迟了恐生变数。"
日头西斜时，龟甲潜水舱终成雏形。磨薄的砗磲壳嵌作观察窗，鲸油胶填满每道缝隙，舱内悬着竹篾编制的换气囊——这灵感取自疍民的换气竹管，以棕绳连接岸上绞盘，能撑两刻钟光景。
"楚哥儿！"瞭望的童子突然挥动破旗，"黑水旗！西南三里有双桅船！"
咸风里混进丝硫磺味。楚舟眯眼望去，三艘包铁船正贴着暗流游弋，船首夜叉像的独眼泛着幽光。王三刀独眼上的黑布随浪起伏，腰间那柄琉球弯刀寒芒刺目。
"加派人手守夜。"楚舟将鱼骨匕首别在腰间，"二虎带人把猎鲨弩架上礁盘，吴婶熬锅海葵汤——那帮杂碎最怕粘液糊眼。"
暮色吞没海天时，潜水舱被二十人喊着号子推入浅湾。楚舟蜷身钻进龟壳，咸涩的海水顺着砗磲窗渗入，在膝头积成小洼。阿荇攥着三股绞绳，指尖掐进掌心："哥，绳头系着铜铃，过三刻便拽你上来！"
暗流裹着龟壳下沉，耳膜被水压挤得生疼。楚舟就着观察窗的微光望去，五十尺下的海底竟是另一番天地——成群的荧光乌贼如星子铺路，鬼斧神工的礁岩间趴着磨盘大的砗磲，最大那枚正吞吐着珍珠母贝的光晕。
"果然有矿脉......"楚舟攥紧铁镐，刃尖在礁石上擦出火星。热泉结晶的纹路自岩缝蔓延，与龟壳上的矿物金纹如出一辙。正要俯身细察，绞绳突然绷直——黑水船帮的砍刀竟砍断了棕绳！
咸水灌入舱体的刹那，楚舟瞥见头顶晃动的黑影。王三刀独眼淬毒，琉球弯刀劈开浪沫，刀尖直取换气竹管。千钧一发之际，楚舟扳动舱内机关，备用的海藻绳应声弹射，缠住敌船舵板。
"收网！"二虎的吼声穿透水波。二十架浸油的猎鲨弩齐发，火箭拖着蓝焰扎进敌帆。黑水船帮的咒骂声中，楚舟趁机割断缠住龟壳的渔网，龟壳借暗流之力撞向礁盘裂缝。
"咔嚓！"
砗磲窗擦过岩壁的瞬间，一截黢黑的桅杆突兀地刺入视线。腐朽的帆索缠满珊瑚虫，鎏金船首像半埋沙中——分明是前朝水师的制式！
绞绳突然传来三短一长的扯动。楚舟咬牙拽动铜铃，龟壳在浮力作用下缓缓上升。王三刀的弯刀擦着观察窗划过，刃尖在砗磲壳上刮出刺耳锐响。
"楚郎君好手段！"王三刀独眼充血，"这潜水舱的图纸，老子要定了！"
咸风卷着火药味掠过滩涂。楚舟刚冒头，就见三艘敌船呈品字形围拢。陈伯抡起熬胶的铁勺泼向敌船，滚烫的鲸油胶遇水即凝，将舵板黏得死紧。
"撒铁蒺藜！"楚舟吹响鱼骨哨。驯养的虎头鱼群闻声而动，尖牙利齿撕扯敌船底舱。王三刀气急败坏地砍断缆绳，货舱中竟滚出成筐硫磺石——正是引发藤壶异变的毒源！
"留活口！"楚舟暴喝未落，东南海域忽起闷雷。退潮的浪涌间，那截沉船桅杆竟随波晃动，宛如巨兽苏醒前伸出的利爪。
二虎拎着浸血的渔叉踉跄奔来："楚哥儿，西区网箱叫硫磺蚀穿了！"
"用海藻胶补洞，掺珍珠粉解毒。"楚舟摩挲着龟壳上的热泉金纹，目光投向幽深海沟，"明日......怕是要会会那沉船的主人了。"
夜色吞没最后一缕火光时，黑水船帮的残船正随浪沉没。楚舟独坐船骸清点战利品，掌心矿物结晶突突跳动——那截桅杆的鎏金纹路，竟与结晶内的金脉走向完全重合。
咸风卷着死鱼的腐臭掠过重生渔场，无人察觉暗礁下的沉船残骸中，半扇青铜门正渗出粘稠黑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