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蛎山探幽
海风裹着咸腥味扑在楚舟脸上，他蹲在蛎山密室入口的石板前，指尖蹭了蹭缝隙里渗出的腥绿黏液，眉头拧成了死结。这玩意儿闻着像腌了十年的臭鱼汁，偏偏还泛着荧光，活像话本子里妖怪的口水。
“东家，这石门少说千斤重，要不咱先回村牵两头牛来？”身后扛着铁凿的老渔民李大锤擦着汗提议，裤脚沾满牡蛎壳碎屑。他今早听说要探秘，特意把祖传的“辟邪”蒜头串挂满脖子，熏得阿鲛默默退开三丈远。
楚舟捡了块蛎壳往石门上一划，刺耳的“咯吱”声惊得众人缩脖子。“牵牛？等牛到了，里头宝贝早让黑水那帮孙子搬空了！”他屈指敲了敲石板，回声闷得像擂鼓，“瞅见没？这石料是蓬莱特产的‘潮音岩’，遇着涨潮会变脆。老李，把铁凿抵在右下角那个贝壳纹上——”
“咔嚓！”石板应声裂开蛛网纹，阿鲛突然扯住楚舟后领往后一拽。三支青铜箭擦着他鼻尖钉入沙地，箭尾还绑着褪色的符纸，海风一吹哗啦啦响。
“楚老板这招‘铁头功’使得妙啊！”船帮出身的赵四哥蹲下来拔箭，符纸上的朱砂早被潮气晕成一片红渍，“哟，这上头画的是王八？”
楚舟揉着发麻的后颈，瞥见符咒纹路，嘴角一抽：“这是玄武镇海图！说明里头机关按四象方位排布——”他话音未落，阿鲛的蛟绡袖突然卷住赵四哥手腕。众人还没回过神，那支青铜箭“嗖”地脱手飞出，正正扎中石壁某处凹陷。
“轰隆！”整面石壁向两侧滑开，露出黑黢黢的甬道。阿鲛收回袖子，淡淡道：“潮涨巽位，戌时三刻。”月光映得她侧脸莹白如贝，唯有耳后疤痕泛着暗红。
楚舟摸出火折子往洞里一照，青砖铺就的地面湿漉漉反着光，砖缝里居然嵌着细小的珍珠。“好家伙，拿珍珠当地板，这密室主人比皇帝老儿还阔气！”他抬脚就要往里迈，却被李大锤死死拽住。
“东家使不得！俺听俺太爷爷说过，这种地砖要踩着潮汐时辰走，错一步就得喂箭阵！”老李掏出自制的鱼骨日晷，对着月光比划，“眼下刚退潮，该走……走坎位！”
楚舟盯着砖面纹路，突然福至心灵。那珍珠排列的走向，分明是月相潮汐图！他摸出随身带的炭笔，在掌心画出简图：“老李，坎位对应子时低潮，但现在戌时潮位正在降，得按‘退三进一’的步法——”话音未落，赵四哥已经大咧咧踩上块刻着浪花纹的青砖。
“轰！”头顶石壁骤然裂开，箭雨倾泻而下。阿鲛旋身甩开蛟绡衣，银纱舞成密不透风的网，金属撞击声叮当乱响。待箭雨停歇，她抖开衣裳，数十支断箭“哗啦啦”落了一地。
“赵！四！哥！”楚舟揪住汉子后领咆哮，“你当这是在赶海捡蛤蜊呢？再乱踩我把你绑船头当鱼饵！”
赵四哥讪笑着摸后脑勺，突然“咦”了声。他靴底粘着块青铜碎片，借着火光细看，竟是半枚蟹钳状的钥匙。“楚老板，这玩意儿眼熟不？跟咱上月在蟹池挖到的青铜符像是一对！”
楚舟摸出贴身藏的蟹符一比，严丝合缝。钥匙插入砖缝的瞬间，整条甬道突然震颤起来，珍珠逐颗亮起幽蓝荧光，照得壁上浮雕刻画纤毫毕现——竟是幅横跨渤黄东三海的巨型海防图！
“这是……嘉靖年间的备倭图？”楚舟指尖抚过标注“热泉矿脉”的朱砂记号，喉头有些发干。图中某处岛屿被重重圈起，旁边蝇头小楷写着“渊族补给，万勿近之”。阿鲛突然按住他手腕，鲛绡袖下的掌心冰凉。
“鼎足。”她指向壁画角落。半截青铜鼎足斜插在珊瑚礁石间，足底“蓬莱锁钥”四字被海藻遮掩，缠在上面的锁链早已锈蚀不堪。
楚舟刚握住鼎足，手臂血纹突然暴起青紫筋络。剧痛窜上脑门的刹那，他仿佛看见滔天巨浪中浮出森白骸骨，无数渊族战士朝着海底漩涡跪拜。漩涡深处，某种庞然巨物正缓缓睁开猩红瞳孔……
“东家！”李大锤的惊呼炸醒幻象。楚舟踉跄后退，鼎足“当啷”坠地。阿鲛迅速撕下一截鲛绡缠住他小臂，布料触及血纹的瞬间竟冒出丝丝白烟。
“同化风险两成。”她盯着迅速变黑的鲛绡，语气凝重如铁。密道深处忽然传来锁链崩断的脆响，腥咸海水混着铁锈味汹涌扑来。
赵四哥突然指着壁画尖叫：“这、这矿脉标记在动！”众人骇然望去，原本静止的朱砂记号正顺着海流方向蠕动，宛如一条血蜈蚣爬向蓬莱方位。楚舟臂上血纹随之发烫，系统机械音在脑中炸开：
【警告！母巢污染同步率20%——】
“撤！”楚舟抓起鼎足塞进鱼篓，转身就往洞口冲。身后传来砖石崩裂的闷响，仿佛有千钧重物正破土而出。阿鲛扬袖击碎坠落的礁石，厉喝：“左三右四，踏艮位！”
众人连滚带爬冲出密道的刹那，整座蛎山轰然塌陷。烟尘散尽后，原先的假山竟化作深不见底的天坑，坑底隐约传来锁链拖曳之声。
“楚老板，下回探宝……能提前烧个香不？”赵四哥瘫坐在沙滩上直喘，手里还死死攥着那半枚蟹符。
楚舟望着掌心被血纹灼出的焦痕，苦笑着摸出酒囊灌了一口。火辣辣的酒液入喉时，他恍惚又听见幻象中那声来自深渊的低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