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盐碱噬苗
咸腥的海风卷过滩涂，楚舟蹲在田埂上，指尖捻着一撮焦黄土块。刚插下去的耐盐稻秧苗蔫头耷脑，叶片边缘泛着诡异的青黑色，活像被灶王爷的烟灰熏过。
"昨儿还好端端的，怎一夜就成这副鬼样！"老农王老汉一屁股跌坐在泥地里，捧着枯黄的稻苗直哆嗦，"这可是俺拿鱼干跟琉球人换的良种啊！"
楚舟屈指弹了弹土块，几滴浑浊的液体顺着指缝渗出来，在日头下泛着油绿光泽。他凑近嗅了嗅，眉头倏地拧紧——这分明是黑水船帮惯用的腐血毒！
"王伯快离远些！"楚舟拽起老汉后退三步，"这土里渗了黑水的腌臜玩意儿，碰多了要烂手的。"
话音未落，蹲在田边掏泥鳅的渔童阿毛突然"嗷"一嗓子蹦起来。只见他拎着条半死不活的泥鳅，那鱼身上竟生着两排细密尖牙，正死死咬住男孩的裤腰带。
"楚哥儿救命！这鱼成精了！"阿毛甩着裤腰转圈，活像个抽疯的陀螺。几个路过的渔妇见状，笑得竹篓里的蛤蜊哗啦啦直掉。
楚舟憋着笑摸出块醉虾饼，往鱼嘴边晃了晃。那怪鱼立刻松口扑食，被他顺势甩进竹篓。"今晚加菜，麻辣鳅妖煲。"他冲阿毛挤挤眼，转头吩咐道："劳烦各位搬二十筐蛎壳灰来，再牵两头老黄牛。"
日头西斜时，田埂上堆起小山似的蛎壳灰。楚舟挽起裤腿，将灰粉细细撒在板结的土块上。王老汉攥着木耙跟在后面翻土，嘴里念叨着镇海龙王保佑。两头黄牛拖着石碾来回轧地，牛蹄印里渗出滋滋作响的绿沫。
"楚哥儿，这能成吗？"王老汉耙子尖戳到块硬物，弯腰扒拉出一截枯根。焦黑的根须缠着枚青铜物件，穗状纹路里渗着暗红血丝，在夕阳下活像条盘曲的毒蛇。
楚舟心头一跳。这青铜穗纹他再熟悉不过——与阿鲛锁骨下那道疤分毫不差！正要细看，阿毛突然举着个陶罐蹦过来："楚哥儿！俺在沟渠捡到个会吐泡泡的罐子！"
"快放下！"楚舟话音未落，陶罐"砰"地炸开。紫黑色烟雾腾起，吓得老黄牛撂蹶子狂奔。王老汉的草帽被牛角挑飞，晃晃悠悠挂在了村口歪脖树上。
夜幕降临时，田里总算收拾妥当。楚舟蹲在晒场磨着蛎壳粉，忽然瞥见稻田方向腾起星星点点的绿光。他抄起鱼叉摸过去，眼前景象惊得他倒抽凉气——无数磷火在稻田间游走，渐渐聚成面狰狞战旗。旗面上渊族图腾张牙舞爪，旗杆末端正指着祠堂方向。
"哗啦"，身后芦苇丛突然晃动。楚舟反手一叉刺去，叉尖却挑着只肥硕野兔。"楚哥儿好身手！"阿毛从草垛后探出头，口水都快滴到衣襟上了，"烤兔腿分俺半只成不？"
楚舟望着野兔血红的眼珠，突然想起白日里那条怪鱼。他拎起兔子耳朵细看，果然在绒毛间发现点黏腻的绿渍。
"明日全村排查水源。"他把兔子塞给阿毛，"还有，这畜生得用牡蛎灰裹着烤，烤不透不许吃！"
夜色渐深，祠堂飞檐上的铜铃无风自响。楚舟摩挲着青铜穗纹，阿鲛在隔壁屋翻身的动静清晰可闻。月光透过窗棂，将穗纹的影子投在墙上，竟与阿鲛熟睡时脖颈浮现的血纹渐渐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