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潮沟伏击
潮沟的芦苇荡在暮色中沙沙作响，楚舟蹲在泥滩上，指尖摩挲着竹签尖端的藤壶黏液。远处传来黑水船帮特有的低沉螺号声，他抬头对蹲在芦苇丛里的老渔民陈三叔咧嘴一笑：“三叔，您这腌咸菜的竹篓子，今日要改行当捕鱼笼了。”
“楚哥儿净说浑话！”陈三叔佯怒着拍大腿，手里却利索地将最后一根竹签插进淤泥，“这毒藤壶汁可是老汉带着娃子们刮了三船藤壶才攒出来的，黑水贼的船板要是能撑过半炷香，老汉倒过来吃螃蟹！”
潮水渐渐漫过人工布设的竹签阵，细密的竹刺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光泽。二十余艘小渔船静静潜伏在芦苇丛后，渔妇们攥着渔叉的手心渗汗，孩童们却被大人按在舱底，只露出一双双晶亮的眼睛。
“来了！”趴在桅杆上的渔童阿旺突然压低嗓子。只见五艘黑篷船破开薄雾，船头站着个疤脸汉子，正举着火把朝潮沟深处探照。楚舟眯眼辨认那船吃水线——满载铁器的走私船，船底果然比寻常货船薄三寸。
“阴沟里的渔花子，爷爷知道你们在这儿！”疤脸汉子突然扯着破锣嗓子大笑，火把猛地掷向芦苇丛。火星尚未沾到草叶，斜刺里突然飞出一张湿漉漉的渔网，将火把兜头罩进水里。
陈三叔从藏身处跳起来，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嗓子：“请君入瓮嘞——”
二十艘渔船应声从四面窜出，船头绑着的竹竿齐齐往黑水船底一捅。疤脸汉子还未反应过来，船身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他娘的，船板漏了！”黑水喽啰尖叫着趴到船边，只见竹签阵上的毒液正滋滋腐蚀着船底。疤脸汉子抬脚踹翻一个手下：“慌个屁！给老子泼油烧……”话音未落，他脚下的木板突然崩裂，腥咸的海水裹着碎木渣喷涌而入。
楚舟站在船头，看那五艘船像被戳破的鱼鳔般歪斜下沉，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脆生生的童谣：“黑心船，沉得快，白捡年货乐开怀！”却是阿旺不知何时钻出船舱，正扒着船帮朝沉船吐舌头。
“小崽子找死！”疤脸汉子呛着水掏出手弩，箭矢却扎进了突然横过来的渔网。陈三叔甩着网兜哈哈大笑：“龟孙子，老汉这‘咸鱼网’专逮落水狗！”说话间，七八个渔民已撑着竹筏靠近沉船，拿长钩子打捞漂浮的货箱。
楚舟正要提醒众人当心残敌，眼角忽瞥见阿旺蹲在竹筏边摆弄什么。凑近一看，孩童正用鱼叉挑起半截青铜链子，链环在海水中泛着诡异的青绿色。“楚哥哥，这链子刻着花纹哩！”阿旺献宝似的举起链子，最末端的环扣上，“圣女殒命处”五个血篆赫然在目。
潮水突然剧烈翻涌，楚舟一把拽回险些被浪掀翻的阿旺。远处传来黑水残党的咒骂：“阴险渔花子等着！圣女祭坛就要……”
后半截话被浪头拍散在风里。楚舟攥紧那截青铜链，掌心被铭文硌得生疼。潮沟深处，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的水底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