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盐霜染枫
楚舟蹲在海滩上,盯着木桶里泛着诡异紫红色的污水,额角青筋直跳。春娘拎着裙摆小跑过来,见他又在薅头发,噗嗤笑出声:"楚大掌柜,再揪下去可真要学庙里的和尚了!"
"春娘姐,您还笑得出来!"楚舟指着不远处翻白肚的银鱼,"这红藻染布废水毒得很,再不想办法,明天县衙就得来封咱染坊!"
春娘弯腰捞起条死鱼,指尖捻了捻鱼鳃:"急什么,当年我男人在琉球贩布,染缸泼进稻田里,第二天稻子蹿得比桅杆还高......"她忽然噤声,从鱼鳃里抠出团黏糊糊的绿藻,"哟,这玩意儿眼熟,老辈人叫'海婆婆的裹脚布',专克毒水。"
楚舟眼睛一亮,转头就朝晒盐场跑。春娘提着染成枫叶色的裙摆追在后头喊:"慢点!你当自己是浪里白条呢?"
......
两个时辰后,二十筐青灰色蛏子被倒进染坊排水沟。楚舟举着竹喇叭喊话:"这叫食藻蛏,专吃毒水藻!"底下渔民交头接耳,王老汉咂巴着烟杆嘀咕:"蛏子能治水?那俺家婆娘骂街时该往她嘴里塞蛤蜊......"
"哗啦——"原本蔫巴巴的蛏群突然齐刷刷立起,壳缝里喷出细密水柱。春娘"哎呀"惊叫,她新染的枫红襦裙溅满墨点。更诡异的是,蛏子们像听到军令般,齐刷刷朝蓬莱方向挪动,在滩涂上拖出蜿蜒痕迹。
"见鬼了,蛏子成精了?"李铁匠抄起铁锹就要拍,被楚舟死死拽住:"且慢!你们看——"
蛏群经过的淤泥里,隐约露出半截锈绿的青铜管。阿鲛突然从人群里钻出来,赤脚踩在管口,颈后疤痕泛起微光。楚舟心头突突直跳,这纹路他太熟了——跟镇海鼎碎片上的符纹一模一样。
"都退后!"楚舟抄起竹篙插进淤泥,青铜管突然"咕咚"冒泡,腥臭黏液喷了李铁匠满脸。众人尖叫着后退,却见黏液落地竟腐蚀出蜂窝状小洞。
春娘捏着鼻子递上盐罐:"快泼!老话说了,邪祟怕咸!"楚舟却盯着竹篙若有所思,突然将盐罐往阿鲛手里一塞:"劳烦姑娘唱支渔歌。"
阿鲛愣了愣,启唇哼起悠远小调。说也奇怪,躁动的蛏群渐渐平息,青铜管渗出的黏液开始凝固。楚舟趁机用蚌壳舀起坨黏液,谁知那玩意儿突然缠住他手腕,皮肤瞬间浮出蛛网状血纹。
"掌柜的中邪了!"王老汉烟杆"啪嗒"掉地。楚舟盯着掌心变化,脑中机械音炸响:【警告!污染源活性增强,生态修复度-5%】
"慌什么,这是......这是染布新秘方!"楚舟猛地将黏液甩进染缸,紫红污水竟褪成靛青色。他强装镇定摸出块白布浸染,拎起来却是幅蓬莱海域图,枫叶纹路间还浮着枚青铜鼎标记。
春娘眯眼凑近,突然揪住他耳朵:"好小子,拿姐姐的嫁衣布当海图使?"楚舟疼得龇牙咧嘴,瞥见阿鲛正偷偷用脚把青铜管往沙里埋,裙摆下隐约露出鳞状纹身。
夜幕降临时,楚舟蹲在染缸旁发呆。日间那团黏液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分明与阿鲛疤痕是同种纹路。身后传来细碎脚步声,他头也不回道:"春娘姐,再揪耳朵真要掉了。"
"楚公子。"却是阿鲛第一次主动开口,她将鱼骨簪子插进染缸,簪头珍珠忽然爆出青光,"蓬莱的债,终归要还的。"说罢转身消失在夜色里,沙滩上留下一串三趾足印。
楚舟捞起鱼骨簪,发现珍珠内嵌着微型海图,某个闪烁红点正是白日蛏群指向的方位。他望着远处海雾中若隐若现的船影,苦笑着把簪子揣进怀里:"得,这回真要变赶海的唐三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