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龙骨学堂
海风裹着咸腥气灌进窗棂，楚舟捏着根鲨鱼齿在沙盘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壹"字，抬头就瞧见底下七八个渔童挤成一团，正撅着屁股研究他带来的潮汐罗盘。
"先生！这龟壳子转得比陀螺还快！"虎头虎脑的阿旺把罗盘举过头顶，里头灌的海水哗啦啦浇了旁边春妮一身。
春妮抹了把脸，辫子上的贝壳串叮当作响："你懂个屁，我爹说这是龙王吐泡泡的时辰表！"说着就要去拧阿旺耳朵，两人在草席上滚作一团，掀起的沙子迷了后排老渔民的眼。
"都消停些！"楚舟敲了敲砗磲壳做的戒尺，心里直叹气。他一个水产博士穿越来搞扫盲班，简直比驯化贼鸥还难。眼角瞥见缩在角落的阿鲛正悄悄用指尖在沙上勾画，那些波纹状的痕迹倒像是......
"楚先生，俺、俺想学写名字。"蹲在最前排的老赵头突然开口，皴裂的手掌在裤腿上搓了又搓。这个在海上漂了半辈子的老把式，此刻盯着沙盘的眼神活像见了珍珠贝里的夜明珠。
楚舟心头一软，抓过老赵的手带他握紧鲨齿笔："赵字这么写，先画个叉再添两横......"
沙粒簌簌滑落，老赵的呼吸渐渐粗重。当那个歪斜的"趙"字终于成型时，混浊的泪珠子啪嗒砸在沙盘上，晕开一小片潮湿的痕迹。
"爹！快看我堆的大船！"阿旺突然举起个沙堡，顶上歪歪扭扭戳着两根树枝当桅杆。春妮不甘示弱，把自己编的贝壳链子往沙堡上一挂："我这才是正经宝船，昨儿祠堂墙上就画着这样的！"
楚舟探头一看，冷汗唰地下来了——那沙堡轮廓分明是个"蓬"字，旁边还歪着个"萊"！正要细看，窗外忽然掠过道黑影。阿鲛猛地抬头，颈后疤痕泛起点点蓝光。
入夜，楚舟举着龟油灯来锁学堂，却见沙盘上赫然立着个鼎形图案。海浪状的纹路从鼎足蜿蜒而上，在月光下泛着幽幽青光。他伸手欲拂，冷不防被身后窜出的阿鲛拽住衣袖。
"别碰。"少女难得开口，嗓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她指尖轻触鼎耳位置，疤痕骤然亮如萤火。沙粒突然自行游走，拼出个狰狞的巨鲲图案，鼎纹正嵌在鲲背中央！
"喀嚓——"
瓦片轻响从屋顶传来，阿鲛眼神一凛，抄起门边的渔网兜甩了出去。黑影闷哼一声跌落院中，怀里的沙画残页洒了一地。楚舟抢上前按住那人，就着月光看清了残角上的涂鸦——鲲背上驮的哪是什么鼎，分明是只三趾利爪！
"黑水船帮的探子？"楚舟揪住那人后领，却摸到满手黏腻。借着灯光细看，这贼人耳后竟生着层细密鳞片，在夜色中泛出诡异的青灰色。
阿鲛突然扑上来扯开贼人衣领，一道形似疤痕的刺青映入眼帘。那纹路她再熟悉不过——正是每夜梦中反复出现的渊族图腾！
"你们...在找这个？"她颤抖着指向沙盘，鼎纹不知何时已化作蓬莱二字。贼人瞳孔骤缩，喉间发出声非人的低吼，竟挣脱桎梏撞向院墙。只听"砰"的一声，那身躯如盐块般碎落满地，只剩件空荡荡的黑衣飘在咸腥的海风里。
楚舟捏着半片残页僵在原地，上面沾着的黏液正缓缓侵蚀纸面。阿鲛默默蹲下身，将沙盘上的图案一点点抹平。月光漏过她凌乱的发丝，在重新拼写的"趙"字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