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龙涎归渊
海风裹着咸腥味扑面而来，楚舟蹲在礁石上，盯着手里那块发黑的龙涎香直嘬牙花子：“这玩意儿真能镇海？闻着倒像老陈醋泡臭鱼干。”
阿鲛默默往他后颈糊了把腥绿黏液，楚舟嗷一声蹦起来：“姑奶奶，这又是什么新配方？！”
“镇海鼎的锈。”阿鲛指了指远处翻涌的黑浪，掌心疤痕泛着幽蓝，“你沾了深渊污染，不涂这个，待会儿鲸群来了先啃你。”
楚舟看着海面下若隐若现的巨影，缩了缩脖子。三百头龙涎香鲸正围着最后一块污染海域打转，喷出的水柱在乌云里劈出七彩虹光，活像老天爷打翻了染缸。春娘抱着一摞陶罐踉跄跑来：“楚当家，按您吩咐，各村凑的臭鱼烂虾都在这儿了！”
“这叫生物诱导剂！”楚舟扒开罐子嗅了嗅，眼泪唰地下来了，“不过您这腌了半年的海蛎子汁……确实够劲儿。”
渔民们扛着渔网往滩涂狂奔，网里兜着连夜捕捞的食藻蛏。领头的王老汉边跑边吼：“楚当家，蛏子摆的军阵比县衙官兵还齐整，邪门得很！”话音未落，蛏群突然哗啦啦立起来，壳对壳拼成个箭头，直指蓬莱方向。
阿鲛腕间血纹骤然发烫，抄起鲸骨哨吹出串古怪音调。海面轰然炸开，领头鲸甩尾拍起三丈高的浪，楚舟抹了把脸，摸到满手腥臭黏液：“它是不是朝我吐口水了？！”
“这是战鼓。”阿鲛拽着他跳上竹筏，蛏群像得了军令似的哗啦啦涌向污染中心，“渊族训鲸术里，唾沫代表不死不休。”
竹筏在浪尖颠得像个醉汉，楚舟死死扒住筏沿，眼睁睁看着鲸群轮番扎进黑潮。腐臭的浪花里翻出几条长獠牙的怪鱼，春娘抄起鱼叉冷笑：“上回敢咬老娘的还是我家死鬼男人！”一叉子戳穿鱼鳃甩上礁石，那鱼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鸣。
“是渊族养的守鼎尸鳁！”阿鲛脸色煞白，颈后疤痕裂开道血口。楚舟反手抽出腰间短刀，刀光闪过，尸鳁脑袋咕噜噜滚进海里，刀身却滋滋冒起黑烟。他盯着瞬间锈穿的铁刃倒吸冷气：“这玩意儿的血比县衙师爷的心还毒！”
虹光忽地大盛，鲸群围成漩涡疯狂摆尾。楚舟被晃得七荤八素间，瞥见海底有团黑影正缓缓闭合，活像巨兽眯起的眼睛。阿鲛突然闷哼一声跪在筏上，掌心蓝光顺着血管往心口蹿：“镇海鼎在吞我的血……楚舟，撒臭鱼汁！”
春娘抡圆膀子把陶罐砸向漩涡中心，黑潮里登时浮起大片翻肚皮的怪鱼。楚舟趁机将整筐蛏子倒进去，蛏群立刻像扫荡粮仓的土匪，咔咔啃食起污染黏液。领头鲸趁机喷出水柱，虹光劈开乌云那刻，楚舟恍惚看见个现代实验室的轮廓。
“抓紧我！”阿鲛突然拽着他跳海。楚舟呛了满口咸水，睁眼时惊觉海底有座青铜巨鼎正在解体，鼎身裂纹中伸出无数黑色触须。阿鲛腕间血纹化作锁链缠上鼎耳，鼎内传出沙哑低吟：“圣女归位……”
楚舟肺快炸了，摸出怀里最后一罐臭鱼汁砸向鼎口。黑触须沾到黏液瞬间萎缩，他趁机拽住阿鲛腰带往上游，头顶却压来片山岳般的阴影——巨鲸正张着深渊似的大嘴等他们自投罗网！
“叼稳了！”春娘的吼声混着破空声袭来。竹筏从天而降卡住鲸嘴，王老汉在筏上跺脚大骂：“楚当家，老汉我攒了十年的棺材本全压这筏子上了！”
楚舟连滚带爬翻上鲸背，发现阿鲛正把血往鼎纹里抹。每抹一道，黑潮便褪色几分，她颈后疤痕竟生出鳞片似的纹路。虹光骤敛时，巨鼎轰然崩塌，阿鲛突然转头一笑：“记得帮我捞酒酿圆子。”
没等楚舟反应过来，海面腾起滔天白浪。再睁眼时，阿鲛好端端躺在礁石上啃鱼干，就是发间别了枚流光溢彩的贝壳。春娘拎着空陶罐撇嘴：“白瞎我半罐虾酱，净看你们俩扑腾了。”
王老汉蹲在报废的竹筏旁老泪纵横：“楚当家，这筏子能抵税钱不？”
“抵！再给您养老送终都行！”楚舟瘫在沙滩上傻笑，摸到怀里多了块冰凉物件。掏出来一看，半片青铜鼎耳正泛着幽光，耳边忽地响起机械音：【沧海之心系统激活，生态修复率1%】
阿鲛忽然把鱼干塞进他嘴里：“咽下去。”
“咳咳咳……这什么玩意儿？！”
“圣女的口水，能抗污染。”
“你公报私仇！”
潮水声里，无人留意到某条幸存的尸鳁正叼着青铜碎屑，悄悄游向蓬莱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