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蚌坟迷踪
楚舟蹲在滩涂边,手指捻起一只死蚌。蚌壳青灰发乌,像是被泼了隔夜浓茶,腥气直冲脑门。他抬头望了眼绵延半里的死蚌堆,心口突突直跳——这哪是养殖区,分明成了蚌类乱葬岗。
"楚哥儿,这、这莫不是海龙王发怒?"王老汉攥着竹耙的手直哆嗦,耙齿上还挂着几缕黏糊糊的蚌肉,"昨儿个还活蹦乱跳的,怎一夜之间全蹬腿了?"
"蹬哪门子腿,蚌又没腿!"春娘拎着裙角跨过蚌壳堆,指尖戳向楚舟后腰,"你倒是说句话啊,这季珍珠全泡汤了,县丞那老狐狸还等着看笑话呢!"
楚舟被戳得一个踉跄,差点栽进蚌堆里。他揉着腰腹诽,这春娘的手劲怕是能单挑黑水船帮的壮汉。正要开口,滩涂东头突然炸开声嚎叫:"夭寿啦!蚌、蚌尸成精了!"
只见渔童二狗子连滚带爬跑来,裤腿沾满黑泥,怀里还抱着个足有脸盆大的蚌壳。那蚌壳一开一合,竟发出"咔嗒咔嗒"的怪响。
"慌什么!"楚舟一把夺过蚌壳,"这是闭壳肌痉挛,说明刚死不久......"话音未落,蚌壳猛地弹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啪"地糊在他脸上。
"楚哥儿脸上长珍珠啦!"二狗子指着楚舟笑得打跌。春娘憋着笑扯下那团黏液,忽地变了脸色——黏液里裹着颗鸽蛋大的黑珍珠,表面布满蜂窝状小孔。
"都别碰!"楚舟抄起竹片挑开珍珠,孔洞里簌簌掉出米粒大的虫卵,"这是斧足寄生虫,专啃蚌肉......阿鲛呢?让她把育珠区的蚌全捞上来!"
阿鲛早已带着渔妇们在浅水区忙活。这哑女干活利索得很,腰肢一拧便扎进海里,再冒头时臂弯里摞着七八只死蚌。楚舟看着她湿漉漉的后颈,那道鱼鳃状疤痕在日头下泛着微光。
"剖开看看。"楚舟递过鱼骨刀。阿鲛手起刀落,蚌肉"滋啦"绽开,又是一颗黑珍珠滚出来。这次虫卵排得极规整,竟在滩涂上拼出个箭头,直指村尾祠堂方向。
春娘倒吸一口冷气:"这是闹鬼还是怎的?"王老汉已经跪在地上直磕头,竹耙扔出三丈远。楚舟盯着虫卵组成的箭头,突然想起现代见过的蚁群信息素——这些虫子怕是被人动了手脚。
"抄家伙,去祠堂!"他拎起赶海用的铁钩,"二狗子,把你家看门的大黄狗牵来!"
祠堂阴森森的,梁柱上悬着的破渔网积了厚灰。大黄狗刚踏进门槛就夹起尾巴,冲着西北角的供桌狂吠。楚舟举着火折子凑近,发现供桌下青砖的缝隙里渗着黑水,闻着竟有股铁锈味。
"搭把手!"春娘抡起铁锹就要撬砖,被阿鲛轻轻按住。哑女蹲下身,指尖蘸了黑水在砖面画圈,青砖突然"咔嗒"转了个面,露出条向下的石阶。
"好家伙,密室机关画得跟儿童简笔画似的。"楚舟嘀咕着摸出颗夜明珠——这是上回从沉船里摸来的战利品。幽蓝的光晕里,石阶上密密麻麻刻满符文,跟镇海鼎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二狗子刚要伸脚,被楚舟一把揪住后领:"急着投胎啊?没见这台阶长绿毛了?"说着扯过供桌上的香炉,往台阶上一滚。香炉所过之处,绿毛"滋滋"冒出白烟,空气里顿时弥漫着腐鱼般的恶臭。
"跟紧了,踩我脚印走。"楚舟举着夜明珠打头阵。石阶尽头是扇青铜门,门环铸成恶鬼吞珠的造型。春娘伸手要摸,阿鲛突然"啊啊"急叫,扯下头巾裹住她手掌。
"门环淬毒了。"楚舟用铁钩敲了敲,铜绿簌簌剥落,露出底下幽蓝的涂层,"这玩意叫海蛇膏,见血封喉......"
话音未落,大黄狗突然冲着来路狂吠。黑暗中传来"咯吱咯吱"的异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噬石阶。楚舟后背瞬间沁出冷汗——他们下来时,可没把密室入口复原!
"二狗子,火折子!"春娘反应极快,扬手将火折子掷向声源。火光一闪的刹那,众人头皮发麻:成千上万只虫卵正在吞吃绿毛,所过之处石阶化作齑粉!
"关门!快关门!"楚舟和春娘合力撞向青铜门。阿鲛却逆着人流冲向虫群,颈后疤痕蓝光大盛。她探手抓向虫卵,指尖刚触到黑潮,虫群突然齐刷刷转向,如得军令般涌回甬道。
二狗子一屁股坐在地上:"阿鲛姐比海龙王还威风......"
楚舟顾不上追问,他的注意力全被青铜门吸引住了。门内是间圆形石室,壁上嵌满蚌壳,每只蚌壳里都躺着颗黑珍珠。珍珠表面浮现出血管般的纹路,正随着潮汐声明暗律动。
"你们看地上!"春娘颤声道。只见珍珠投射的光斑在地上织成海图,某个闪烁的红点与祠堂位置重合。楚舟摸出怀里的镇海鼎碎片比对,冷汗顺着脊梁滑下——那红点标记的分明是......
"轰隆!"
整间石室突然剧烈晃动,蚌壳里的黑珍珠接连爆裂。阿鲛猛地拽住楚舟往门外冲,众人刚扑出密室,身后的青铜门便"咣当"落下,将追来的虫群封死在室内。
滩涂上,最后一缕夕阳把死蚌堆染得血红。楚舟摊开掌心,那里攥着颗侥幸带出的黑珍珠。珍珠内里,隐约可见蜷缩的虫影,正随着他的心跳缓缓舒展肢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