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蚌舟渡劫
日头毒得能烤熟咸鱼，楚舟蹲在蓄水池边，手指戳了戳干裂的泥缝。十几个村民正举着竹筒对峙，活像一群炸了毛的斗鸡。
"这池子归我们螺壳村！"王麻子一脚踩在龟壳水车上，竹筒里的水泼出半丈远，"没瞧见池底刻着螺壳纹？"
对面李家村的壮汉抡起钉耙冷笑："放屁！这纹路分明是咱祖辈刻的鲤鱼须！"
楚舟抹了把额头的汗，余光瞥见阿鲛蹲在礁石后捣鼓什么。这哑姑娘不知从哪捞来一筐珍珠贝，正往壳里塞海藻团子。他刚想凑近细看，两拨人突然齐齐转向他。
"楚老板评评理！"王麻子竹筒往他鼻尖一递，"您说这水——"
"咣当！"
阿鲛突然将珍珠贝倒进蓄水池，贝壳撞出清脆声响。众人愣神间，只见她解下腰间鱼皮囊，将海水哗啦啦灌进池中。
"疯丫头！咸水浇田要死苗的！"李村老丈急得直拍腿。
阿鲛也不辩解，弯腰捞起个珍珠贝晃了晃。楚舟眼尖，瞧见贝壳缝隙渗出清液，滴在掌心竟不咸反甜。他猛地蹿到池边，掬水一尝，两眼放光："是淡水！"
王麻子狐疑地舔了口池水，突然蹦起三尺高："神了！这咸海经蚌壳一滤，竟比山泉还清甜！"
"定是龙女显灵！"李村妇人扑通跪下，冲着阿鲛猛磕头，"早听说哑姑娘是海神闺女......"
楚舟憋笑憋得肠子打结。什么海神闺女，分明是阿鲛发现珍珠贝能滤盐——贝壳里的藻团吸饱盐分，海水过三道贝壳就成了淡水。他正琢磨怎么编个合理说法，池底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祭、祭坛！"王麻子的钉耙戳到块青石碑，浮尘扫去竟现出"镇海使楚舟"五个篆字。楚舟后脖颈倏地发凉，这分明是他前世的名字！
"楚老板祖上出过大官哩！"李村汉子兴奋地摩挲碑文，"镇海使......听着比县太爷还威风！"
阿鲛突然拽他衣袖，指尖沾着盐粒在礁石上画箭头。楚舟顺着方向望去，盐粒不知何时在池边聚成一线，直指祠堂飞檐下的老鼠洞。他猫腰钻过去扒开杂草，半截石阶赫然入目。
"地窖！"王麻子举着火折子就要往里冲，却被腥风扑了满脸。绿雾从门缝蛇一般游出，所过之处青苔瞬间枯黑。
"退后！"楚舟抄起鱼叉横在洞口，"这雾气吃人！"
阿鲛突然扯下发带蒙住口鼻，捡起珍珠贝往雾里一抛。贝壳"滋啦"冒起白烟，竟将绿雾吸进去大半。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楚舟趁机喊："快找蚌壳做面罩！"
"我家有晒干的砗磲！"李村妇人扭头狂奔。
"我去拆澡盆！"王麻子踹开自家篱笆。
楚舟望着鸡飞狗跳的村民，凑近阿鲛低笑："你这蚌壳仙术，倒是比县衙告示好使。"
阿鲛瞪他一眼，蘸着盐粒在他手心写：碑文非吉兆。
祠堂深处忽然传来瓦罐碎裂声，楚舟望着绿雾翻涌的地窖，嚼着不知谁塞来的鱼干嘀咕："镇海使......这官听着就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