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蛎精索债
海风裹着咸腥味扑在脸上，楚舟蹲在滩涂边，两根手指捻起一片沾着泥沙的蛎壳。壳缘锋利如刀，在日头底下泛着冷光。
"楚哥儿，这蛎子成精了啊！"老渔头王二麻子缩着脖子凑过来，手里铁钩子抖得叮当响，"昨儿刘老三不过撬了个蛎子，夜里就发高热说胡话，非说听见蛎壳咔咔响着要索命......"
话音未落，滩涂西头突然炸开一阵哭嚎。七八个渔民连滚带爬地往这边跑，领头的李四裤腿还挂着半截藤壶，活像被鬼撵似的："蛎精显灵了！蛎精显灵了！"
楚舟眯眼望去，潮水退尽的浅滩上，十几只脸盆大的蛎子正缓缓开合壳子。黏稠的汁液顺着壳缝淌出来，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绿色。
"黑水帮倒是舍得下本钱。"楚舟冷笑一声，抄起竹篓里的腌鱼干咬了口，"拿醉虾粉喂蛎子，可不就得让它们抽风么？"
"楚哥儿这话怎么说？"王二麻子绿豆眼瞪得溜圆。
"您老细看。"楚舟用鱼叉戳起只躁动的巨蛎，"这壳缝里是不是有红丝？醉虾粉掺了朱砂，蛎子吃了能不疯？"说着手腕一抖，铁叉顺着蛎壳缝隙猛地一撬。
"咔"的一声脆响，白生生的蛎肉颤巍巍露出来。围观渔民齐齐倒吸凉气——那蛎肉里竟嵌着枚锈迹斑斑的青铜片，纹路活像人脸上的泪痕。
"哎哟我的妈！"李四一屁股坐进泥水里，"蛎肉里长铜钱，这不是成精是啥？"
楚舟也不言语，掏出随身的小银刀在蛎肉上划拉两下。雪白的肉丝应声而断，渗出清亮的汁水。他揪下一块塞进嘴里嚼了嚼，转头招呼缩在礁石后的渔童："狗娃，把你家狸花猫抱来。"
花猫被鱼腥味勾得直扑腾，楚舟拎着蛎肉在它鼻尖晃了晃。狸花猫"嗷呜"一口吞了，舔着爪子意犹未尽地喵喵叫。
"瞅见没？"楚舟抹了把溅到脸上的海水，"真要是蛎精，这猫早该蹿上房梁了。黑水帮往蛎子窝里撒药粉，就等着咱们自乱阵脚呢！"
人群里传来"噗嗤"一声笑。春娘挎着竹篮从人堆里挤出来，篮子里腌萝卜干撞得叮当响："要我说啊，黑水帮编戏本的本事比村口王瞎子还差劲。昨儿刘老三发热，分明是撬蛎子时被铁钩划了手，伤口沾了脏水——狗娃他娘，你说是也不是？"
被点名的妇人红着脸点头："可不是么，那憨货疼得直叫唤，还非要灌雄黄酒驱邪......"
滩涂上顿时笑倒一片。方才还哆嗦的李四臊得满脸通红，抄起铁钩就要去撬蛎子："他奶奶的，老子非把这帮孙子喂的脏东西掏干净！"
"且慢。"楚舟按住他胳膊，目光落在青铜片上，"劳烦春娘跑趟祠堂，把晒盐用的苇席扛两捆来。"
日头爬到正午时，滩涂上已经支起丈宽的竹架。楚舟将二十多只巨蛎一字排开，每撬开一只就往苇席上倒扣。醉虾粉混着朱砂的汁液渗进席缝，在烈日下渐渐凝成暗红色纹路。
"这是......"王二麻子突然瞪大眼睛。暗红纹路竟拼出幅残缺的海图，蜿蜒的曲线直指东北方某处。
楚舟用蛎壳尖蘸了海水，在地图上添了最后一笔："蓬莱热泉。"话音未落，身后突然"哐当"一声响。狗娃抱着的陶罐摔得粉碎，腌蟹酱溅了满身。
"楚、楚哥儿......"小孩儿牙齿打颤，指着海面，"雾里有张脸！"
众人齐刷刷转头。方才还晴朗的海平线上，不知何时腾起团绿莹莹的雾气。雾影幢幢间，隐约有个鱼身人面的影子在游弋，鳞片摩擦声混着低语，顺着潮水漫上岸来。
"圣女......归位......"
楚舟猛地攥紧掌心的青铜片。碎片边缘的纹路突然发烫，在皮肤上烙出淡淡的红痕——那形状，竟与阿鲛颈后的疤痕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