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渊尽启航
海风裹着咸腥掠过甲板，楚舟攥紧手中那枚刻满四海纹的青铜罗盘，耳边是渔民们扯帆拉索的吆喝声。远处滩涂上，几个光膀子的汉子正往船舱里搬腌鱼桶，老渔头王二麻子一脚踹在偷懒的渔童屁股上，笑骂声混着鸥鸣荡开：“小崽子，再摸鱼就把你塞进鲞桶里腌成干货！”
“楚哥，这回真要去那‘九洲外海’？”春娘抱着竹篓凑过来，篓里新收的珍珠叮咚作响，“听说那地界连龙王都得绕道走……”
楚舟还未答话，船尾忽地传来一声怪叫。只见阿鲛生前养的那只独眼老猫正炸着毛，一爪子拍飞了试图偷鱼干的村童，随即蹿上桅杆，冲着海天交界处发出低吼。楚舟顺着猫瞳方向望去——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隐约露出座庞然巨物的轮廓，似楼船又似城郭，泛着青铜冷光。
“抄家伙！抄家伙！”王二麻子抡起鱼叉就往船头冲，却被楚舟抬手拦住。青年掌心血纹微微发烫，腰间悬挂的镇海鼎残片嗡鸣震颤，竟与那巨物遥相呼应。
“不是敌袭。”楚舟眯起眼，巨物轮廓愈发清晰——那竟是艘覆满藤壶与珊瑚的金属巨舰，舰身爬满形似甲骨文的诡异纹路，桅杆上飘荡的破帆隐约能辨出“渊”字残痕。舰首立着个身披鳞甲的高大人影，面覆青铜兽面，手中长戟往海面重重一顿。
“咚——”
浪涛骤然平息，仿佛整片海域都被这声闷响慑住。那兽面人甩手掷来卷轴，楚舟凌空接住，展开的瞬间，鼎片突然迸出青光。原本鬼画符般的文字在光晕中扭曲重组，最终凝成一行小篆：
「汝非敌，乃同类。真正的深渊……在星海之外。」
“啥意思？要跟咱们拜把子？”王二麻子抻着脖子瞅卷轴，鱼叉尖差点戳到春娘发髻。楚舟却盯着海面出神——方才巨舰投下卷轴时，他分明看见舰底附着密密麻麻的发光贝类，与月前在归墟找到的“机械鳞片”如出一辙。
“楚哥！快看天上！”春娘突然惊呼。暮色中，镇海鼎虚影自楚舟身后浮现，鼎纹化作流光窜入云霄。霎时间星河倒转，北斗七星的位置竟浮现出无数猩红光点，宛如疮疤缀在夜幕之上。
“系统，解析星图。”楚舟低喝。掌心血纹腾起虚影，扭曲字体在半空拼出血色警示：
【检测到跨星际污染源】
“好家伙，龙王管不到的地界，倒叫咱摊上了！”王二麻子咂舌，转头冲船舱嚷嚷：“栓子！把老子那坛陈年虾酱抱来！这趟出门没点压箱底的硬货可镇不住场子……”
楚舟却望着掌心怔忡。血纹延伸处，阿鲛虚影若隐若现，指尖正指向星图中某颗赤红星子。恍惚间，他仿佛听见少女带笑的嗓音混在风里：“呆子，说好要护住四海八荒的。”
“起锚——”
号角声撕破海雾。十二艘改良版“鲲舟”劈浪前行，船身覆着巨藻纤维与蛎壳混铸的护甲，帆面盐霜在月色下泛着微光。楚舟立于首舰艏像之上，忽觉袖口一沉——独眼老猫不知何时蹲了上来，正用爪子扒拉他腰间鼎片。
“你也想去？”楚舟挑眉。老猫“喵呜”一声，独眼里闪过诡谲青芒。
惊变陡生！
海平线尽头突然炸开数道水柱，三艘形似鲨鳍的金属小艇破浪袭来，艇首镶嵌的青铜眼珠射出红光，所照之处海水沸腾。楚舟反手甩出磁石链，链尾缠住的却不是敌艇，而是王二麻子那坛刚启封的虾酱。
“楚哥！那是俺攒了十年的——”
“借来一用！”楚舟旋身掷坛，虾酱在半空划出弧线，精准糊在为首敌艇的“眼睛”上。红光骤灭，那艇竟像醉汉似的歪斜打转，撞上同伴引发连环爆炸。
春娘笑得直拍船舷：“王叔，赶明儿给你立块碑——虾酱破敌，千古独一份！”
混乱中，楚舟腕间血纹忽地刺痛。抬眼望去，星空中的赤红星子正急剧膨胀，无数光丝从中迸射，交织成遮天巨网。系统界面疯狂闪烁，最后拼出一行小字：
【污染源同步率：0.01%→15%】
“加速！朝震位突进！”楚舟挥动令旗。巨鲲船队扬起臭鱼干特制的“驱兽帆”，借着逆风如离弦之箭冲向光网缺口。独眼老猫突然跃上桅杆，仰头发出一声不似猫叫的长啸——
“吼——”
深海传来应和的低鸣，浪涛中浮出巨鲲如山岳般的背脊。这头曾驮着镇海鼎穿梭古今的异兽，此刻鳞片已半数化作青铜质地，独目锁定星图赤斑，猛然摆尾。
海天倒悬。
当船队穿过光网的刹那，楚舟回头望去。暮色中的渔场已成豆大光点，而前方——
机械巨城矗立于星空与海的交界处，城墙流淌着液态金属般的光泽，无数篆刻“渊”字的青铜舰正在云层间游弋。更远处，某颗猩红星子突然爆出黑潮，隐约凝聚成跨越星海的巨兽轮廓。
“系统，记录坐标。”楚舟握紧鼎片，任由血纹蔓延至颈侧。虚空中，阿鲛的幻影与他并肩而立，指尖轻点星图。
夜风送来她消散前的最后一缕余音：
“走吧，呆子。新的鱼群……在等着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