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千帆归港
海风裹着咸腥味扑在脸上，楚舟蹲在礁石上啃着烤鱼，眼看着远处海面密密麻麻的船帆随风起伏，活像一群争食的鲣鸟。他咂了咂嘴，鱼尾巴上的焦炭渣子簌簌往下掉：“春娘这手艺，烤条咸鱼都能整出炭烧味来......”
“楚大哥！”阿鲛提着裙摆从沙滩跑来，腕间贝壳串叮当乱响，“祠堂供桌的龙涎香被野猫叼走了！”
楚舟一口鱼刺卡在嗓子眼，咳得眼泪直飙：“咳咳......猫偷龙涎香？这玩意不是闻了能熏死三头鲸吗？”他拎起竹筒灌了半口水，余光瞥见阿鲛颈后疤痕泛着微不可察的蓝光，心头突地一跳。自打上回在祠堂密室瞧见那幅“圣女祭鼎”的壁画，这丫头夜里总说梦话，不是念叨“镇海”就是喊“快逃”。
“先不管猫了，”他抹了把嘴跳下礁石，“千帆宴的贡品船到哪儿了？”
渔港码头，日头西斜。
三百艘渔船挂满蛎壳灯笼，桅杆间飘着新染的枫红渔网，远远望去似火烧云落进了海里。春娘叉腰站在船头指挥卸货，一筐筐七彩珍珠在甲板上滚得叮咚作响，几个渔童追着乱跑的珠蚌满地扑腾。
“楚当家！”老渔民铁头叔抱着酒坛踉跄过来，胡子还沾着蟹黄，“今年收成翻倍，可得给咱村多分两成......哎哟！”话没说完就被绊了个趔趄，酒坛子骨碌碌滚到楚舟脚边。
楚舟弯腰去捡，指尖刚触到坛口，突然浑身一僵——坛底粘着块巴掌大的青铜碎片，纹路活像扭曲的血管，正往他掌心渗凉气。系统那该死的警报声在脑子里炸响：“警告！深渊污染突破临界值！”
“楚大哥？”阿鲛疑惑地凑过来。
他猛地把碎片塞进袖袋，抬头笑得咬牙切齿：“铁头叔，这酒坛子我拿祠堂供海神了啊！”
夜幕降临时分，千帆宴开场。
篝火堆成九座小山，烤鲸肉的油脂滴在火炭上噼啪炸响。楚舟捏着根蟹腿当指挥棒，冲着乱哄哄的人群喊：“奏乐！撒网！”二十名壮汉应声抛出缀满贝币的渔网，铜钱大小的珍珠混着银鳞鱼雨点般落下，妇孺们尖叫着掀起衣兜接宝。
“接下来是重头戏——”楚舟一脚踩上酒桶，袖中青铜碎片烫得他手腕发颤，“百船鸣螺，千帆祭海！”
螺号声震得海浪翻涌，所有渔船同时降下风帆。阿鲛捧着祭品踏上高台，海风忽地转了向，将她披散的长发吹得凌空乱舞。楚舟眯眼望去，少女后颈的疤痕蓝光大盛，竟似活物般扭动起来。
“潮水退了！”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方才还拍打着礁石的浪花急速倒退，露出湿漉漉的海床。月光照在龟裂的泥滩上，一道三丈宽的青铜鼎盖赫然显现，表面盘踞的诡异纹路与楚舟袖中碎片如出一辙。渔民们吓得跪倒一片，春娘手中的珍珠羹碗“啪”地摔碎在地。
“龙王爷显灵了......”
“显个屁灵！”楚舟一把拽住要叩拜的铁头叔，“这是海底地震前兆，快带人往高处撤！”
话音未落，鼎盖缝隙突然探出几条黏腻的黑色触须，所过之处礁石腐蚀得滋滋冒烟。阿鲛突然抱头蹲下，喉间溢出破碎的渊族古语。楚舟冲过去扶她，掌心刚碰到她肩膀，袖中碎片竟自行飞出，与鼎盖纹路严丝合缝地嵌在一处。
“检测到镇海鼎组件融合，”系统音冷冰冰地响起，“污染扩散速度提升300%。”
海床剧烈震颤起来，鼎盖轰然掀开，墨汁般的黑**涌而出。楚舟拽着阿鲛连滚带爬往岸上跑，背后传来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数十条覆满鳞片的巨型触手破浪而出，搅得渔船像落叶般上下翻飞。
“楚当家！贡品船！”春娘的尖叫混在风浪里。
楚舟回头一看，差点骂出声。那艘装满龙涎香和珍珠的楼船正被触手卷向漩涡中心，甲板上还捆着今日要献祭的整头烤鲸。他抄起缆绳往腰间一缠，扭头对吓傻的渔工们吼：“会水的跟我上！那是全村半年的收成——”
“你疯了？！”春娘死死扯住他衣袖，“没见那玩意儿长满眼珠子吗？”
楚舟望着越来越小的船影，疼得心肝直抽抽：“那船上......那船上还有我新腌的五百坛臭鱼酱啊！”
海面忽地炸开一道水柱。
阿鲛不知何时站到了鼎盖边缘，长发被狂风吹得笔直。她双手结出繁复指印，颈后蓝纹化作流光缠上触手，竟逼得那怪物迟缓了刹那。楚舟趁机甩出缆绳套住桅杆，借着浪头腾空跃起，袖中碎片蓝光暴涨。
“给老子松爪！”他抡起铁锚砸在触手吸盘上。
黑血喷溅的瞬间，系统警报戛然而止。楚舟愣怔地看着掌心——血纹正疯狂吞噬黏液，所过之处皮肉泛起金属光泽。阿鲛突然呕出一口血，鼎盖纹路随之黯淡，触手痉挛着缩回深渊。
潮水轰然回涌时，楚舟瘫在甲板上直喘粗气。阿鲛歪倒在他身侧，指尖还沾着发光的血渍：“楚大哥......祠堂密室那幅画......”
“先别说话，”他胡乱扯下外袍裹住她打颤的身子，“等你好了，我陪你把那破鼎砸了炼成咸鱼缸。”
海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似有巨物缓缓游过。楚舟望着恢复平静的海面，突然觉得掌心血纹烫得惊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