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干哑得好似已经许久没有说过话。
厉烨霆抿着唇指着对面的位置，“那里。”
姜苒不再说话，她走过去坐下时，落座时，若隐若现的露出小腹圆润的弧度，像是半球，圆鼓鼓的，出现在这一斤找不出半两肉的身体上实在诡异。
厉烨霆皱眉，“你得了传腹？”
他记得好像猫猫狗狗患上传腹后，肚子就会变得很大。
姜苒垂眸沉默着没有回答。
她就像是忘了上链条的机器人，徒有虚表，没有灵魂。
空气寂静。
无人再开口。
这次率先忍不住的不是姜苒，而是厉烨霆，他出声问，“为什么不出去？”
姜苒依旧没有回答。
她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
“打破你拍到的那支AKB048的女士姓何，出了这事之后，她逃回老家避风头，现在已经被抓回来了，你要怎么处理？报警嘛？”厉烨霆看着她空洞的双眸问。
姜苒还是沉默。
“所以你打算放弃四千三百万是吗？”厉烨霆冷笑，“确实是像你这种懦弱的人能够做得出来的事，也对，当你的朋友帮你筹到这笔钱的时候，应该早就想到会拿不回去吧。”
姜苒眼神闪烁，她缓缓抬头，嗓子干涩到刚开口时发不出声音来，她问，“那笔钱她会还嘛？”
厉烨霆肯定地说，“她必须还。”
这当中并没有会不会，而是必须偿还，她当初在第三回合的时候既然能够喊得出四千三百万的金额，就证明她有这个钱。
要不然坐牢要不然赔钱。
他们那个圈子的人究竟会选什么，不用脑子想也知道。
闻言。
姜苒放下心，“我要见顾棠。”
厉烨霆都等着她求自己帮忙了，结果却意外地听到这个要求，不悦地皱眉问道，“见他干什么？”
“不是要报警嘛？”姜苒比他还不明白。
厉烨霆冷笑，“你认为像你们这种阶层的人能够应对得了有资格而不是靠走关系拿到竞拍会入场券的人嘛？”
姜苒沉默了。
何家跟她不一样，虽然都是能够拿出四千三百万来，但一个是靠到处借，而一个是家里就有这么多钱。
那样的人不是她能够得罪的起的，否则，在她被拘留的这段时间，就应该有人来处理这件事才对。
“条件？”姜苒再次开口问。
她问得干脆，厉烨霆也答得干脆，“先从拘留所出来，去给我祖父报声平安，律师我这边会提供。”
姜苒问，“就这样吗？”
厉烨霆反问，“要不然呢？”
姜苒深深地看了他许久，许久，最终垂下眸安静地说，“好。”
在七月十日的晚上七点，姜苒短暂地结束了长达四天的拘留生活，拘留所并没有足够的条件让她打理自己的卫生。
她提着包跟厉烨霆往外走时，因为低着头没有看前面的路，差点撞倒了厉烨霆的后背，对方就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闪得飞快。
他微不可见地皱了皱鼻子，沉声道，“走路不要发呆。”
姜苒拘谨地抱着行李，逐渐与他拉开距离。
厉烨霆嘴巴微动，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他皱着眉领着人往外走，陆洋就在外面等着。
看到他们出来了，赶紧帮忙打开车门，“姜小姐。”
姜苒刻意与他避开些许距离地上车。
她本来认为厉烨霆会坐到副驾驶，毕竟刚才那么嫌弃她，可是当对方坐到她旁边时，有些意外，也有点被惊到。
她抿着唇往角落缩了缩。
厉烨霆余光看到她的举动，眉头紧皱，皱得快要能够打个结，他有些心烦地搓了下又短又扎手的头发，“抱歉。”
他说得很快，声音也很轻。
姜苒其实没有听见，下意识疑惑地看过去。
厉烨霆叹气，再次重复道，“抱歉，那天我的情绪有些乱。”
等待许久的道歉，本来认为听到的时候也许会释怀也许会生气，但其实都没有，她很平静，平静到连一丝一毫的表情都没有。
她淡淡地挪开眼。
车内再次陷入寂静。
那么狭窄的车，却像是载了一整个地狱，前面开车的陆洋有点崩溃，为什么每次这种场合都有他？
就是为了有个人能够感受到现场有多可怕嘛？
他内心咆哮，表面却很冷静。
车内三人都是如此。
没有人在笑，也没有人在哭，无人说话，也无人快乐。
在路上。
厉烨霆就给厉老爷子打了电话，让他到大门口等着。
厉老爷子还是很相信自己这个孙子的，清楚地知道只要他出马，基本上事情就解决了一半，要是没把姜苒带回来，绝对没胆子这么跟他说话。
果不其然。
他和管家在门口等了会儿，就远远地看见厉烨霆的那辆迈巴赫。
车子刚停下。
厉老爷子就拄着拐杖往后座走去，姜苒开门下车，他感叹又心疼地拍着姜苒的肩膀，“好孩子，苦了你。”
姜苒沉默地站在那。
厉老爷子也不介意，连忙招呼着说，“刚从拘留所出来，得去去晦气，管家，快去让人准备柚子水，小苒，你先去洗漱一下，洗漱好后身上也能舒服点，等过会儿我们再好好地说说话。”
姜苒特别安静，就像是没有灵魂的牵线木偶，他一个指令，姜苒一个动作，垂着头跟着佣人往客房走去。
厉老爷子看着她的背影担心地皱眉，“这怎么不说话？你在路上欺负她了？”
厉烨霆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自己这个亲孙子在他眼中就连一点可信度都没有嘛？他无语地说道，“没有，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都打算好了，把人弄出来，再找个律师，接下来就没他什么事。
刚转身。
厉老爷子就喊住他，“你就这么走了？”
厉烨霆不解，“要不然呢？”
“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厉老爷子给他使眼色暗示。
明明在这里的都是自己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不能明说。
厉烨霆不懂，“有话直说，我跟她没多熟，猛然安慰跟嘲笑也没什么区别，哦，对了，你可以找个医生给她检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