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很意外，“大少爷怎么知道？”
难不成这个消息都已经传到国外去了？
厉烨霆没回答。
姜苒那种人向来忍辱负重，别人上手打她一巴掌，除了会哭或者可怜巴巴地抱怨两句，别说还手甚至连骂回去都不敢。
唯一能够刺激到她的，也就是那天跟她在医院门前扭打一团的男人。
“因为什么？”厉烨霆问道。
事发的时候，管家也在场，所以知道得很清楚，“好像是姜大海对姜小姐说了好些林夫人的坏话，才把姜小姐给激怒了，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刀，直接捅了上去，当时那个血跟喷泉似地冒，要不是顾先生挡了下，可能姜大海当场就死了。”
她倒是性格刚烈。
果然不会叫的狗才会咬人。
以前闷声不吭的，一副好脾气的样子，真动怒，竟然就直接上了刀子，不过，那个顾先生又是谁？
他不解，也就直接这么问了，“顾先生是谁？”
“顾棠啊，”管家回答得理所应当，“哦，他之前也叫王彪。”
厉烨霆脑海中渐渐地浮现出一张有些精致却胡子拉碴的脸，这个王彪好像是的经理？回忆即将成形，又骤然破碎。
他想不起来那个王彪具体长什么样？
竟然这么快就忘了吗？
厉烨霆诧异于病情恶化的速度，他眸色深邃。
“大少爷，”管家在旁边喊他，“再过两天是林夫人的头七，老爷子的意思是你必须得过去，而且还要以女婿的身份为林夫人守三个月的孝，所以接下来的这三个月你得住在老宅，那个什么沈小姐也是不能见的。”
这是要戒荤戒色？
厉烨霆幽幽抬头，“没有回转的余地？”
管家同情地说，“您可以亲自去试试，左右我是不敢的。”
连他都不敢，厉烨霆自然不会特意去触这个眉头，不过，要在老宅呆上三个月，实在不太方便。
他还打算在病情彻底恶化之前，找到记忆中的那个女孩。
厉烨霆需要足够的私人空间。
他深深皱眉，有些苦恼。
管家看见，在旁边出主意，“不过，要是少爷能够表现好一点，说不定老爷子很快就能不生气了。”
毕竟这个时代只能守孝三个月的实属少见。
厉烨霆面无表情地微抬下巴， 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管家凑过去，小声地建议道，“先把姜小姐弄出来，老爷子担心她会自杀。”
姜苒？
厉烨霆原本并不打算跟姜苒牵扯太多，他厌恶失控的感觉，而每次失控都与姜苒有关，他皱眉，“她现在在哪？”
“少爷，你怎么忘了？姜小姐现在在拘留所呢。”管家叹气，对他这个记性有些发愁，“老爷子的记忆力都比你好，大概你是随了你父亲。”
厉烨霆的亲生父亲在去世前的三年，记忆里就逐渐变弱，头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有时第二天一早就忘了。
他有躁郁症。
厉烨霆也有。
他眸色闪了下，不太明白地问，“只是在拘留所而已，要是想把人弄出来，直接拿钱保释不就可以了吗？要是没有律师，我可以让陈诺言过来。”
管家摇头，“要是真这么简单就好了，自从林夫人去世，姜小姐就跟行尸走肉似的，我都怀疑，要不是事情还没解决，恐怕她下秒也要跟着去了。”
“保释顾先生也尝试过，姜小姐自己不愿意出来。”
她自己不愿意那能有什么办法？
厉烨霆微微眯眼，管家连忙表示，“要是太简单，老爷子哪能那么容易消气，少爷，这事就交给你了。”
他也精明，说完就跑，根本就没留下拒绝的机会。
厉烨霆头疼。
说实在的，他并不是很想牵扯进这些麻烦事中，中间试图跟厉老爷子好好地交流一下，结果，根本就见不到人。
哪怕见到人，对方也不愿意跟他说话。
厉烨霆很无奈，“祖父，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对，我还是个腿都快埋半截的人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到时候死了也清静，反正也不会有人替我伤心，可怜你爸妈年纪轻轻的就去了，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厉老爷子又是老招重弹，坐在那装模作样地抹眼泪。
他以前就是这样，现在还是。
只要厉烨霆做出一点令他不满的事情，就要搬出他早去的双亲在哪里干打雷不下雨，他也不怕被人发现假哭，左右能把姿态摆出来就很不错了。
以往。
厉烨霆还年轻，确实会被他这一招给骗到。
但是现在……
他们都不是三岁的小孩，四十六的老头。
这么多年过去 ，他的演技一点长进都没有，厉烨霆却心硬了不少，面无表情地坐在他对面看着他演。
厉老爷子被他那平静的眼神看得发毛。
他轻咳了声怒道，“看什么看？快去把小苒给我弄出来，要不然，你以后就别叫我祖父了！我要跟你断绝祖孙关系！”
厉烨霆皱眉，“我不认为这是可以用来威胁的事情。”
厉老爷子也心虚，故意装作听不懂，拄着拐杖起身，“我不听，我什么都没听见，反正话我已经在这里撂下了，两天后，我得在老宅为你岳母办头七，人该请的都请了，要是到时候小苒没来，害我丢了脸，你就等着吧。”
他一点都不严肃地放完狠话，便大步离开。
这么多年下来，他们可算是摸准了怎么治厉烨霆，那就是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果不其然。
因为没法拒绝，厉烨霆只能接受。
他先找人打听了姜苒被关在那个地方的拘留所，得到位置，便带着陆洋赶过去，有厉家继承人的这个身份在，理所应当地获得探视权。
厉烨霆在会议室等待。
过了会儿，姜苒扎着低马尾，苍白着脸缓慢地走了出来。
她暂时是被拘留，无需穿狱服，也没有被戴上手铐，将人放到会议室时，只有一位警卫在外面看着。
姜苒很瘦，瘦得像是具骨架。
她身上并不是修身的衣服此时却无比宽大，她就像是被套在麻袋里的玩偶，眼神没有波澜，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她平静地走到厉烨霆对面，“我坐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