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袭来一股蛮力。
刚往前走了一步的姜苒猛地被拽了回去,毫无防备,身子不稳,跌跌撞撞地要往后倒,身子更是直直撞到放着药物的推车。
噼里啪啦的一阵响。
推车往旁边倒去,社会大哥正看戏呢,突然城门失火,慌乱之中,跑了针,输液管瞬间变成了红色。
他白眼一翻差点晕了过去。
姜苒后背抽痛,顾不上自己,连忙跑过去给他调整。
等结束后,她才倒吸了口冷气,皱着眉怒视,“厉先生,你究竟想要做什么?研究所的事除了你会在意,根本就不会有其他人在意,我没那么闲,非得要拿着喇叭到处去宣传,你与其在这里担心我会泄露出去,还不如想想怎么赶紧治好你的脑子!”
姜苒是真的生气了。
他实在有点过分,这里可是医院,公共场合!
那么多针和玻璃,万一有个不慎,摔破了怎么办?这是嫌医疗事故还不够多嘛?
她难得发火,满脸愤怒地瞪着他。
厉烨霆见惯了她逆来顺受的模样,头次见到她反击,眸光微顿,紧抿着薄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苒懒得理他,倾身就要把推车给扶起来。
厉烨霆眸子闪过一抹难以捕捉的微光,他盯着姜苒的背影,目光瞬间转冷,“你到底想要什么?”
“什么?”姜苒无法、理解他的多疑,甚至觉得很荒谬,她不过是个护士,一个连自己工作都不一定能够保得住的护士,就算真知道了什么隐情,又能跟谁说?她是势利,贪财,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捏着别人的把柄为非作歹,她很失望,也很难受,“我不清楚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可是我真得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围着你转,我很忙,我需要工作,需要生活,需要负担起我母亲的手术费,你不让我往外说,可以,我说过很多次可以,你没必要再就此胡搅蛮缠,说真的,就是那个研究所的主人ray都没你这么多事。”
“你认识ray?”没想到她居然还见过ray,厉烨霆心底骤然一沉,警惕地盯着她,“你进去了是吗?”
姜苒余光瞥见护士长正要往这边来,顿时紧张起来,她还在观察期,绝对不能犯错,要是连门诊都待不下去,就算那个不知名的金主出马,也没办法继续在医院待下去。
她很看重这份工作,敷衍地随意应了声,扭头扶起推车,就打算继续工作。
“你跟他说了什么?”此时的厉烨霆执着得就像是认准一根筋的孩子,围着她势必要问出一个答案来。
没等姜苒回答。
护士长过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厉烨霆还带着棒球帽,看不清长相,远远地看来,只知道是护士跟病患发生了冲突,她皱眉,“身为医疗人员,基本的冷静你都忘了是不是?”
姜苒解释,“我没有,就是,就是……”
她犹豫了半天,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总不能说是因为感情纠纷吧?
“快点把事情解决掉,采血的人还等着呢,门诊的时间争分夺秒的,由不得你在这里掰扯,适当时候放软身段。”到底是看在她之前常呆在外科的缘故,护士长勉强提点了两句。
姜苒连连点头。
她不再管厉烨霆,转身打算去给隔壁房间的人采血,端着被用掉的东西,迈开腿刚要走,厉烨霆再次粗鲁地拽了她一把,“姜苒!”
他没克制,力气太大。
姜苒手中的托盘啪的一声重重地摔到地上,安培瓶的玻璃碎片四处溅开,处处小心,偏偏在此刻全完了。
她脸煞白。
只要有医学方面相关知识的人就该知道,在医院安培瓶有多重要,哪怕用完了,也得完完整整地放回去。
可现在……
姜苒都不敢看护士长的脸色,她慌张地蹲下身就要捡。
“你这是在做什么?!”护士长及时呵斥,“去拿手套来。”
这种东西怎么能光手捡。
姜苒也是一时心乱,没了分寸,连忙应了声,就要往办公室走,厉烨霆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目光犀利,“回答我的问题。”
之前就是上赶着,都得不到他的另眼相待,结果,非得要在这个时候主动靠近,姜苒心烦意乱,被他逼问得头疼,“厉先生,有什么问题我们下班后再谈好吗?现在是我上班的时间,还有其他病人在等我,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总也要为其他人考虑吧?”
说得倒是正气凌然。
不知道还认为她真是个多称职的护士,厉烨霆眼底闪过一丝嘲弄,“这又是你为了接近我的手段?你在骗我?”
他不信ray那个社恐会随随便便与别人交流。
如若真那么简单,根本就不会有六点的时间限制。
厉烨霆逐渐冷静下来,不屑地冷笑,“可真够拙劣的。”
什么手段?什么拙劣?
姜苒满头雾水,没等问个明白,手里拿着药水的小护士小心翼翼地挤了过来,“先生,药袋已经开了,再不用,这瓶药就得废。”
这话一出。
现场寂静,正往这边看热闹的人都有些震惊她的不识时务。
倒是姜苒更加清楚这件事有多重要,哪怕心里再憋屈,也适时地抿着唇挪到一边,见状,小护士捧着药水袋子就要往厉烨霆手里递,“先生,你得适应下这个温度。”
厉烨霆面无表情地看着姜苒,连余光都未曾给小护士一眼。
小护士为难地看向黑衣人。
黑衣人将药水袋子接过,“厉总,你要是再不配合治疗,我恐怕就要通知老爷子了。”
要不然未来的厉家继承人真因为发烧弄出什么好歹来,他就是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厉烨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威胁我?”
黑衣人连道不敢。
姜苒离他的距离最近,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厉烨霆此时的脸色有多红,忍了忍,实在没忍住,夺过药水袋子强行要往他手里塞,“你必须尽快输液,否则迟早得被烧傻了。”
“滚开!”厉烨霆就像是被针扎了似的,条件反射地将手边的异物甩开。那个装了药水的树胶袋子,以完美的抛物线,直直地朝着姜苒面门而去。
药水很重,就跟谁扇了她一巴掌似的。
鼻尖被砸到,痛得发酸,好像快要流鼻血了,姜苒捂住瞬间红了一块的侧脸,眸色很冷,宛若冬季的户外,“闹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