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冷漠得可怕，看向厉烨霆的双眸再也没了以往的爱慕，更多的是失望，语气平静又冷漠，“闹够了，就让我过去。”
厉烨霆骤然攥紧拳头，薄唇紧抿。
见他站着没动，姜苒捡起药水袋子放到推车上，“这药水得换，你去药房重新拿一份过来吧。”
口子开了小半天，又被摔了这么一下，谁知道再输液会不会有问题。
厉烨霆的身份摆在那，要是在医院有什么什么好歹，别说是她，就是旁人也无法逃过牵连，她叮嘱过后，径直朝办公室走去。
没过一会儿，拿了手套出来。
她蹲下垂着眸安静地捡着地上的碎片，玻璃很锋利，差点划伤她的手，姜苒眉头微蹙，按了按冒出来的血滴，快速地将碎片收好放进药盒里。
楼上的主任听到下面的动静，生怕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匆匆赶过来，离得老远就开始喊，“姜苒，又是你？！”
姜苒脸色骤然一变。
自从刚毕业，她到省医院来实习，当时的主任偶尔还会上手术台，她那时被分到急诊室，时不时地就过去帮忙。
一来二去，两人熟悉不少，那时的主任对姜苒也很好，甚至可以说是处处体贴都不为过，姜苒满心感激，单纯地认为这是长辈的疼爱。
岂料。
想起那天收到的短信，姜苒就觉得恶心。
自从拒绝了他的示爱，主任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开始处处针对她，不管是什么小问题也好，甚至本来和她没关系，也都全成了她的错。
这也是当时姜苒选择辞职，应聘护工的原因。
谁知道，兜兜转转，又回到原地。
她脸色不太好看，因为清楚落在主任手中自救根本就讨不到什么好处，更怕他会发现厉烨霆的身份。
如若让他知道厉烨霆在这里。
那姜苒就彻底完了。
她慌张又无措地扭头恳求，“厉先生，你大人有大量能不能就此放过我？我是真的错了，不管因为什么，我都错了，我不想丢掉工作，我还有母亲要养，她还等着我的钱去治病，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她姿态放得很低，猛地九十度鞠躬发出请求。
厉烨霆沉默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
主任过来了，指着她就开始训斥，“果然是你，当初我说过什么，你现在还是观察期，要是出什么问题，就是你背后再有靠山，我也不会再要你！”
‘靠山’二字一出，周遭的群众瞬间双眼发亮，好奇地上上下下打量，当看到姜苒那张白净漂亮的小脸，还有哪怕穿着护士服也遮不住的姣好身材，齐齐了然，“难怪呢，这年头，人心不古，没一个愿意脚踏实地的。”
护士长暗道不好，连忙过来制止，“主任，你瞎说什么呢？平时跟小辈开些这样的玩笑就算了，这个时候你还瞎说。”
主任也回过神来，脸色变了又变，“是，我就是随口说说，不过，小姜，你这确实太马虎，怎么又惹病人生气？三天两头的都是你，就算我再想护着你，人民也不答应。”
“是，我错了，我下次一定改。”姜苒根本不敢反驳，此时此刻，她就像是世界上最低贱，最卑微的那个人。
为了一份能够糊口的工作，哪怕别人把巴掌伸到她面前也不得不笑脸相迎。
她修剪得体的指甲深深地在掌心留下一道痕迹，忍住满心苦楚，表现出一副真诚，愧疚的姿态。
连比当时在沈禾那里当护工还不如。
见她如此放低姿态，厉烨霆莫名觉得心里不舒服，他蹙着眉，心烦得要命，周围都是人，哪怕再习以为常，那么多炙热的视线落在身上，依旧让人打心底里不适。
他转身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黑衣人接了通电话，“厉总，是陆特助的，他有事要跟你说。”
厉烨霆接过。
“厉总？”主任耳朵尖，依稀听到他们之间的称呼，眯着眼仔细地看，越看越觉得这戴着帽子的男人不同寻常。
这姿态，这气派，一看就知道出身不俗。
他连忙问护士长，“这是谁？”
这门诊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护士长那知道谁是谁，指挥着其他围过来的护士赶紧把这边的残局给收拾了，“我哪知道，就是个发烧的普通病人，你要是没其他的事就赶紧回去吧，别在这里碍事。”
护士长跟他又不是同一个科室，自然不怕他。
主任没理会，等厉烨霆接完电话，搓着手上前，“这位先生，你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要是觉得我们医院有什么不妥，可以随时说，我们立马处理，小姜，还不赶紧过来给先生道歉！”
他指挥着姜苒上前。
姜苒没有拒绝，顺从地往前一步，再次鞠躬致歉。
这时候，尊严能换几个钱？
她低下头嘴角是控制不住的苦笑。
厉烨霆就站在她对面，看得清清楚楚，本来就算不上清醒的脑袋，此时更难受了，他扶着额，冷冷地嗯了声，勉强同意将这件事给揭过去，不过，“你答应我的事最好别忘，否则，你知道后果。”
姜苒应着，“是。”
主任趁两人说话的时候，仔细地盯着厉烨霆瞧，一度恨不得凑到他眼前，厉烨霆帽子压得很低，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棱角分明的下巴还有有些苍白的薄唇。
“主任。”小护士拿着药回来了，看到有这么多人在，顿时慌了，“这，这是这位病人的药。”
主任侧身让开，“那还不赶紧用上，别回头把人给烧坏了。”
厉烨霆不想继续待在这里，抬腿要走。
黑衣人拦了下，“厉总，我上有老下有小，就当是看在我全家的面子上，你就先输了液吧，要是温度降不下去，老爷子能揍死我。”
别看厉老爷子现在上了年纪，下起狠手来寻常年轻人都比不过。
厉烨霆也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家伙，皱了皱眉，转身回去坐下，落座后，抬头朝还傻站在他面前的姜苒看去。
他冷冷说道，“不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