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烨霆，“姜苒。”
“别说了，不是很想听，我劝不了你，你也劝不了我，那没什么好说的，你不累我还累呢。”姜苒拒不配合，身子往后一靠，眼一闭就开始装死。
厉烨霆叹气，颇为无奈。
她真得有些累了，原本是装睡，不知不觉真睡了过去。
听到她呼吸声渐渐平稳。
厉烨霆抿了下薄唇，从身后抽出毯子来，抖开，盖在她身上。
一直都装隐形人的陆洋说，“厉总，我觉得姜小姐说的话有道理，你就算安排得再好，天算不如人算，计划赶不上变化。”
“二老爷蠢蠢欲动，两位堂少爷也都各有心思，董事会动荡，现在就能够看得出来有异心的人不少，之后会变心的只会比现在更多。”
“我能力不足，无法保证能够护厉氏周全。”
陆洋不是没有野心，但现实就摆在那里，能力不够就是能力不够，谁也骗不了。
这么多年培养出来的人，厉总还没怎么样呢，就开始临阵投敌，更不用说等厉总不在了，那些人又会如何。
“利益催人心，之前又有谁能想到，七叔会选择站在二老爷那边。”
七叔是当年厉老爷子秘书的独生子，在厉烨霆接手厉氏之前，一直都是副总，颇得厉老爷子信任。
后来厉烨霆上任，他主动辞职回家养老。
这份识趣更是让老爷子无比愧疚，将手底下的两家子公司都转到他名下，之前数年，他年年都会特意从老家提着特产来京城给老爷子和厉烨霆拜年。
谁都当他忠心。
岂料，首当其冲站在对面的就是他。
厉烨霆眸色变暗，沉默不语。
按照计划，他的布置合该走上正轨，如今虽说也不至于前脚才出国，后脚厉家就改了姓，但他不在，厉老爷子又这么大岁数，谁知道厉氏什么时候就改了名。
他疲倦地捏了捏鼻梁，“我只是不想麻烦她。”
他欠了姜苒很多，连弥补都还没来得及，又怎么忍心让她为了自己费心。
陆洋不赞同，“我不知道姜小姐是怎么想的，但如若换做是我，只不过是力所能及的事就能帮到自己在乎的人，我很愿意。”
“在乎的人吗？”厉烨霆低喃。
陆洋肯定地点头，“姜小姐傲娇，嘴上不说，行动却都表现得清清楚楚，她是在乎你的。”
“厉总，ray那边已经发了话，要是下个月你还不能接受手术，那……”
后面的话他没有接着往下说。
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厉烨霆眸色阴暗，像风雨欲来前的乌云遍布，他沉默着扭头看向靠在座椅上，连在睡梦中都不安稳的姜苒。
他手指微动，缓慢地抬手，小心翼翼地去碰触她的眉心。
姜苒在梦中嘤咛，皱了皱鼻子，翻了个身。
厉烨霆轻声笑了下，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她在乎我，蛮好。”
也不知道是被在乎蛮好，还是这句话蛮好。
秋田邝一直都住在医院。
秋田武和秋田轩两人如今被关在拘留所，过段时间就会被提审，他们手上都不干净，娱乐会所，还有那个藏得很深的‘天上人间’。
秋田家的落幕就是一道口子，也是厉家对上面的投诚。
开了这道口子，再往下查就容易许多。
这里面种种涉及太深太广，上面一直都有在调查，用了数年的时间才掌握证据，如何发作，发作到什么程度，也是需要深思熟虑的。
哪怕不是厉烨霆，不用多久，秋田家也会被用来杀鸡儆猴。
秋田武落马。
秋田家彻底倒台，王家也随之崩坏，夏红回了娘家，秋田夏行踪不明，此时的秋田家就是一团散沙。
厉烨霆这段时间就是在收拾残局。
厉家跟秋田家是姻亲。
在外人眼中他们关系密切，之前为了让秋田武放下戒心，厉烨霆也收过不少好处，酒吧，这些都需要收尾。
秋田家没了人，违法产业被查封，但或多或少还是留下一些。
夏红不管事，求到厉烨霆这里，厉烨霆念着生母的情分，到底没有拒绝，他将资产变卖，钱都给了夏红。
夏家贪婪，想要那笔钱，毕竟，秋田家这么多年的根基不假，夏红和其他人名下的房产，商铺，往外卖一卖，也有几百万。
这笔巨款，谁能不心动。
但夏红不愿意给，她想留着把儿子捞出来，秋田轩心思野，但年纪小，参与的并不多，就算严判，也顶多判个六七年，再花点钱能够判得更少些，但秋田武不行，他手下不少场所涉及生意，还参与违禁品的售卖，没个十几年出不来。
夏红来求，厉烨霆没往外推，但也没打算亲力亲为，只是派了个人，又找了陈诺言，让他从律所挑个好点的律师。
陆洋说，“陈少那边的意思，钱花到位，再让律师往不知情上靠，差不多判个一两年，无罪是不可能的。”
厉烨霆扶着姜苒的脑袋，小心翼翼地让她靠在自己肩头。
闻言，他点头，“把这话照实回给夏红。”
陆洋应了声。
抵达医院，还是熟悉的地方，省医院，姜苒之前在这里上班，重回故地，有些恍惚，陌生又熟悉。
将近一年过去。
许医生评了职称，正式成为住院医生，过年那会儿考了博，不出意外，还会再往上读。
这些消息都是姜苒从顾贝贝那里听来的。
顾贝贝在医院没待多久，却认识了不少人，一直都有联系。
姜苒有些走神，差点撞到人。
厉烨霆眼疾手快地擒住她的手臂，不放心地握住她手腕，“小心点。”
姜苒眨了眨眼。
也是巧。
省医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怎么也不至于转个弯就能碰见熟人。
可姜苒就是如此。
许医生穿着白大褂，站在护士站那边楞楞地看她。
姜苒也短暂地愣了下。
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不知怎么的就想起过去的自己。
当年她刚毕业，什么都不懂，不会人情世故，也不知道什么叫讨好，死心眼又蠢笨，要是没有许医生帮忙，也许她早就被开除。
虽然后面也被厉烨霆弄得没法再在医院待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