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烨霆面无表情地寒声道，“别让我说第二遍。”
他的眼神好冷，宛若漫天大雪的冬季，姜苒握着门框的手逐渐攥紧，手背青筋暴起，她抿着唇，用露在口罩外面的那双雾蒙蒙的杏眸无声地望着他。
那双眸子中满是失望。
厉烨霆皱眉。
病房内的林妙音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听见动静，她起身要往门口这边走来，边走边疑惑地问，“小苒，怎么不请林医生进来？”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姜苒仓皇回神，飞快地握住门把手，作势要关门，“不是林檎，是其他护士，我出去下。”
他太过慌乱。
被重重甩上的房门发出一声巨响。
厉烨霆平静地问，“林檎是谁？”
他倒不是好奇，而是单纯听到陌生名字的警觉。
林檎是谁？
说出来吓死你！
当然，姜苒肯定没那个胆子这么说，眼神闪烁含糊地道，“新来的实习医生，你真想知道就去问沈禾好了，她肯定比我清楚。”
到底是有些不服气的。
凭什么每次面对自己的时候就这么凶？面对沈禾就那么温柔？
绿帽子又不是她给戴的！
姜苒面上不显，内心嘀咕，她自认为自己将那些小情绪隐藏得很好，实际上，眸底的不满清晰又明目张胆。
厉烨霆根本就没把林檎和沈禾往一块想，听到姜苒这么说，只觉得她在胡搅蛮缠，任性娇蛮，骤然冷了脸，寒声道，“姜苒，我应该说过，不要再去找沈禾的麻烦，你是不是从没将我的话放在眼里？”
怎么会？
她不仅将他的话放在眼里，甚至还放在心里。
可哪又有什么用？
她在意的人并不在意她。
姜苒眸色黯淡，垂着眸不吭声。
厉烨霆只当她心虚，语气冷厉地质问，“我让你不要靠近研究所，你不听，我三番两次地警告你，不要再出现在我跟沈禾的面前，你也置之不理，姜苒，我是不是太好说话？”
姜苒认错的速度很快，低头道歉，“我错了，厉先生，请您原谅我。”
错没少认，却屡教不改。
厉烨霆已经有些烦了，他承认，姜苒确实成功地让他记住，但，光是看到那功利的脸，还有不加掩饰的野心，他就觉得厌恶，眉头皱得像是打了结，“再有下次，我绝不会再留情。”
说的好像他之前有多温柔似的。
姜苒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身前，乖巧地低头听着，一句反驳都不敢说。
厉烨霆拧着眉头盯着她的头顶看了会儿，沉声启唇问道，“你就真这么缺钱？”
忽如其来的问题，让姜苒愣住，她不解抬头，正想要问些什么，刚下夜班的林檎从另一头走了过来，他远远地就打招呼，“小苒。”
他们可才见过两面！
就喊得这么亲密吗？！
姜苒很震惊，很不可思议，她下意识地朝身旁的厉烨霆看去。
看到她的眼神，厉烨霆眸色微沉，“你看我干什么？”
她连忙摇头。
“这位是？”林檎好似宣示主权般，摘掉手套慢吞吞地走到姜苒身后，他个子高大，微微垂眸，看向厉烨霆的眼神中满是敌意。
姜苒下意识地介绍，“厉先生，艾合的主权人。”
厉烨霆眸色微冷，“我让你介绍了吗？”
他有点不爽，莫名地不爽。
这是什么意思？迫不及待地跟他撇清关系？先前上赶着的人是她，现在故作矜持的还是她，呵，果然就是个物质到极点的女人。
姜苒不明白怎么好好的又突然生气，她尴尬地闭上嘴。
林檎并未在意两人的交锋，直勾勾地盯着厉烨霆看了许久，眸底闪过一抹不屑，他嘴角带上虚伪的微笑，伸出手道，“厉总。”
厉烨霆双手插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点都没有伸手的意思。
他就那么站着，矜贵又高傲。
林檎脸色微僵，挑眉笑了笑，撤回悬在空中的右手，塞进口袋里，无声地紧紧攥成拳，“是我疏忽了，厉总这种天之骄子，怎么会愿意跟我这种平凡人打交道，抱歉。”
嘴上说着抱歉，话里话外却都在指责他的傲大自满。
然而。
无人在意。
姜苒低着头，在思索着既然林檎是主动性质的第三者，那他肯定知道厉烨霆的身份，特意问上这么一句是图什么？
就那天的场景来看，他和沈禾之间关系维持也不算短，又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厉烨霆面前？单纯巧合还是？
她情不自禁地多想了些。
三个人站在那，却谁都没开口，按道理厉烨霆警告完就该离开，他这次过来还要开会，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里浪费，但莫名地挪不开脚。
他看着林檎，下意识觉得不适。
就在现场寂静无声时。
不知道谁的手机铃声突兀响起，姜苒率先回神，条件反射地朝厉烨霆看去，没见他有所动作，愣了下，转而去摸自己的口袋。
是她的手机在响。
上次偶然听到厉烨霆的手机铃声，她默默记在心里，回去后就跟被取舍了似地也跟着换了铃声。
她接通，“喂？”
“厉……”姜苒没想到这通电话会是厉老爷子打来的，她下意识地朝厉烨霆那边看去，恰好撞上他深邃幽暗的双眸，眼神闪烁了下，背过身去，小声地喊，“爷爷，你找我有事？”
今天周六，不是工作日。
大忙人厉老爷子难得给自己腾出半天休息的时间，本来想把孙子和孙媳妇都叫回来吃顿团圆饭，结果，问了陆洋，得知厉烨霆中午还有场会要开，抽不出空来，没办法，只能折中找孙媳妇培养培养感情，正好也顺便问问她和孙子的进展。
他笑呵呵地道，“你今天放假是不是？中午回来陪爷爷吃个饭？顺便把烨霆带上，你最近应该跟他有联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