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旁敲侧击地打听着呢。
他明明知道答案，还要刻意为之，就是为了试探出两人最近究竟有没有老老实实地增进交流。
姜苒对厉老爷子的感情很复杂，他确实慈爱，自从认识之后就对自己很不错，更是真心把她当成孙媳妇看，可也仅此而已。
她感受不到自己的价值。
姜苒抿了抿唇，试图拒绝，“我还要陪我妈。”
“让亲家母跟着一块过来，就吃顿饭的功夫费了不了多少事，老宅有医生看着，正好亲家母也能出来透透风，”厉老爷子不以为然，很快就想出解决的方法，“正好，你和烨霆结婚这么久，两家家长也没正式坐下来好好谈谈。”
当初姜苒和厉烨霆领证，是无奈之举。
匆匆忙忙的，别说婚礼，就是连基本的流程都没有。
厉老爷子曾和林妙音见过，在他身体抱恙的那段时间，两人算是认识，但后来，他上门替孙子求娶姜苒的时候，她并不在现场，而是重病复发，躺在医院等待急救。
那时的姜苒太缺钱，也太需要依赖。
她根本顾不上深想，光是听到厉老爷子给出的那个数字时，就已经丧失了理智，冲动之下答应结婚，去领证的路上也不是不曾后悔。
只是，当在民政局看到厉烨霆时，一切的抗拒荡然无存。
是久别重逢的欢喜，是梦想成真的激动！
她被天真晃了眼，怀揣着注定无疾而终的期待，妄想着能够和身边的人共度未来，如今想起，还能记得拍结婚照时的悸动。
可惜，哪怕对方是期待已久的心之所向，婚姻依旧是扎进去就回不了头的坟墓。
她的爱人并不爱她。
姜苒说不清经历了多少失望，就当她快要放弃的时候，厉烨霆又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带着滚烫的温度，那温度太火热，烧灭了她所有的理智，就像是被美好蒙蔽了双眼，什么都看不见，眼里心里只有他，被埋在心底最深处的期盼又渐渐发了芽。
然而……
她苦笑了下，说，“爷爷，没必要的。”
既然注定要分开，又何必牵扯太多。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厉老爷子语气变得凝重起来，“是不是烨霆那个臭小子又欺负你了？别难过，回头爷爷替你教训他。”
姜苒下意识地摇头，随即想起来这是在打电话，对面的人根本看不见，她释怀地开口，“这不是他的错，也不是我的错，就是没缘分而已。”
情深缘浅，还是一厢情愿。
这种的感情连开始都艰难，又何必苦苦挣扎。
她已经想开了，顾贝贝说得对，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根本就不值得的人身上，注定看不到希望的结局，又何必期待？
厉老爷子原本就是想让她回去吃顿饭，现在听她这一副要放弃的语气，顿时严肃起来，“小苒，你中午必须回来，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去医院接你。”
姜苒骤然瞪大双眼。
她哪敢让厉老爷子过来，厉烨霆现在还在这儿呢，她还没做好准备暴露自己的身份。
就算真得要坦白，至少，至少等她再成长一些。
姜苒不想顶着厉少夫人的身份，依旧如同沙漠中的尘埃那般渺小地出现在他面前。
她尚且还有那可笑的尊严。
“我会去的，”姜苒深深地叹了口气，妥协，“你不用特意过来，中午之前我会赶到的。”
厉老爷子很满意她的识时务。
挂断电话。
林檎问了句，“你还有爷爷？”
他最近跟林妙音聊过几次天，大概摸清姜家的情况，姜大海双亲去世很早，在姜苒还没出生前就已经离开，现在怎么又冒出一个爷爷来？
姜苒眼神闪烁，低头揪着衣角，“不是亲爷爷。”
她不愿意继续往下说。
林檎若有所思，沉着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谈话的过程中，厉烨霆单手插兜，径直转身离开，姜苒下意识地想追，刚往外迈出一步，仓皇回神，机械地停下。
厉烨霆往电梯那边没走几步，陆洋赶了过来，面色焦急，“厉总，会议……”
没让他说完，厉烨霆点头，“我知道。”
正要进电梯，手机陡然振动，他听到那熟悉的铃声，总算是发现什么地方不对劲，转身，若有所思地看向站在原地正往这边张望的姜苒。
陆洋试探，“厉总？”
他摇头，转身，迈进电梯，接通电话，“爷爷。”
电梯门逐渐关上。
直到顶端的灯暗淡，姜苒才回过神来。
外面实在安静了太久，林妙音有点担心，开门出来看，“怎么在外头说话，赶紧进来，小苒拿了好些新鲜的水果，林医生，你也尝尝。”
林檎没有立刻回应，而是转眸看向姜苒。
姜苒目不斜视，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妈，我们都有事要忙，医生那边让我现在过去一趟，林医生家里也有不少事。”
说这话时，她扭头看向身旁的人。
林檎蛮配合地点头，“确实，刚才家里人打电话通知家里的窗户破了，我得赶回去修，”当提到窗户破了的时候，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姜苒身上，眼神深邃，“窗户一破总是不太方便，就像是隐藏了许久的秘密即将被发现，小苒，你说对吗？”
姜苒没有看他，面对着林妙音，冷静地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终究包不住火，林医生如若不想发现，为何不从开始就不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