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ray 微微皱眉。
血压测量机甚至还没有测出来结果，他就直接拔掉了，温柔地将姜苒扶了起来，“我得用下检查室。”
厉老爷子连忙让人去准备。
厉烨霆问，“情况很严重？”
Ray叹气，“不好说，你俩可真是对苦命鸳鸯，你就在外面等着吧，暂时我不能看见你这张脸，要不然我恐怕会控制不住撒气。”
厉烨霆皱眉，“为什么？”
他什么都没做？怎么好像他犯了多大错似的？
Ray可没心情跟他掰扯，将姜苒扶到检查室，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之后，他戴上手术用的手套，“我需要给你做个B超。”
姜苒安静地到床上躺下。
病人配合，医生也熟练，检查的过程很快，结果需要过段时间才能出来，ray没有立即让她出去，而是拉了把椅子在她对面坐下，撑着下巴用一副跟她闲聊天的语气，表面倒是装得和谐，问得问题却很犀利。
他直接问，“你是打算寻死嘛？”
作为医生，他们太能清楚地知道病人到底有没有求生的希望。
如若比作木头，姜苒就是早已经被河水泡发后，又再次晒开，从内而外地都已经木了的那种，她根本就没打算活下去。
所以不在意别人对她做任何事。
姜苒的眼神连波动都没有，她闭着眼躺在床上。
Ray叹气，“这样的话，你肚子里的小生命不是太可怜了吗？他连看眼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
姜苒依旧没有回答。
检查的设备响了两声，ray过去调整，他漫不经心地说，“你作为护士应该很清楚，医护人员不会轻易地放弃生命，哪怕病人自己已经撑不下去，他们也会寻求家属的意见。”
那又如何。
她本就没有家了。
父亲巴不得她早点死，母亲倒想让她活下去，但她已经不在了。
闭着眼的姜苒眼角逐渐变得湿。
“我可以将你怀孕的事告诉厉总嘛？”ray双手插兜，再次站回床边，“厉家应该很欢迎这条小生命的到来，有厉家的势力在，你肯定没办法寻死，等孩子生下来，至少需要六个月的时间，这半年足以改变一个人，也许，我能就此挽救两条生命。”
他问，“如若是你，你会去赌这百分之五十的赌注嘛？”
姜苒缓缓睁开双眼，她平静地看向ray，声音沙哑的像是半辈子都未曾开口说话，清脆的声线不再，犹如破碎玻璃般尖锐刺耳的声音光是听就让人生理不适。
她说，“不会，我会尊重病人的选择。”
Ray轻笑，“那是因为你此时是那个病人，我相信，如若是你，你也会像我这样做，姜苒，等你好起来，可别怪我。”
“随你，”姜苒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激烈阻止，反而像是很累了一样，疲倦地再次闭上眼，“想死的心，无人能够阻拦。”
而且厉烨霆从来不需要有着一半她血缘的孩子。
她连这都不在意？
Ray很意外，表情也逐渐变得凝重。
就在这时。
检测报告已经出来了，他拿过来放到姜苒眼前，“孩子很健康，他在拼命活着，哪怕他的母亲试图带着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姜苒背过身去，不愿看。
Ray叹气，一如厉烨霆的病症，他并不擅长心理疾病，而且在患者不配合的情况下，哪怕医生再厉害，也无计可施。
他将报告扔进碎纸机，“你放心，我不会说的，这份喜悦应该由你亲自来说。”
姜苒背对着他，依旧沉默。
出去的时候。
厉老爷子已经回去了，折腾了太久，他有些累，需要眯一小会儿，唯有厉烨霆站在窗户边双手插兜面无表情地往天边看去。
Ray走过去，“你什么打算？”
厉烨霆说，“再去趟山城，她的老家就在哪里，这几年总会回去。”
“我不是说你记忆中的那个女孩，而是问你，姜苒应该怎么办？”ray皱眉，“按道理来说，我没有这个立场说这句话，但是，厉总，你有这个责任负担起她的生命。”
厉烨霆扭头朝他看去，“什么意思？”
Ray嘴巴动了又动，最终还是选择遵守承诺，他耸着肩，挫败地说，“我的意思是姜苒有自残的迹象，如若没有人帮她逃离，她很可能会自杀。”
那又如何？
这跟他并没有任何关系。
自从国外回来之后，厉烨霆的感情变得淡漠许多，这份冷漠，不仅仅是他自己有所察觉，就连ray也有所发现。
顿时，他更加头疼了。
病情恶化的太快，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这实在有些可怕！
他烦躁地揉乱头发，“算了，随便你们，我只是提个醒，姜苒需要治疗，专业的心理治疗，并且是立刻，马上！”
厉烨霆再次转头看向窗外，无声沉默。
姜苒变得很嗜睡，本来只是打算眯一会儿，却躺在手术床，不知不觉地再次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
人是在软的床上，环境有些陌生。
床上的四件套，柜子上的杯子和水壶都是崭新的，应该是客房？她不太确定，光着脚下床，找了半天的鞋子没找到。
她索性直接赤着脚往外走。
厉烨霆也住在这一层，他刚从楼上的书房出来，下楼梯的时候看见姜苒跟游魂似的在外飘，视线落到她白的脚上，蹙眉，“这么大的房子连双拖鞋都没有嘛？还是你打算故意踩到什么东西碰瓷？”
姜苒并没有生气。
她的情绪甚至没有任何起伏，垂着眸摇头，“我的床边没有鞋子。”
怎么可能？
他们厉家又不是穷光蛋。
厉烨霆正想冷笑，忽然想到什么，硬是将冷笑憋了回去，随意地哦了声，探头冲楼下喊道，“陈妈，拿双拖鞋上来。”
正在盯着厨房准备晚饭的陈妈立即应了声。
等她拿着拖鞋上来。
姜苒接过道谢，“麻烦你了。”
陈妈连忙摆手，“没事没事，我先去忙。”
等她走后，姜苒动作缓慢，像是刚睡醒的树獭，慢吞吞地套上拖鞋，她弯腰的时候，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小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