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陷入黑暗，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安静地沉睡。
这个世界空荡荡，连带着她的心也空荡荡的，好似唯一的温度只有眼前那一盏小小的灯，也许是哪个病房的小夜灯，甚至是不是林妙音都不确定。
姜苒却依旧感到安慰。
这是她活着的希望，漆黑人生中唯一的光。
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仿佛只要知道她在意的人还好好地待在哪里，浑身的疲劳便跟着消失，她闭了闭眼，转身想要离开。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那张脸却将她吓了一跳。
林檎默不作声地盯着她看。
姜苒不安后退，“林医生？”
他走路没有一点声音，身影那般高大，将近两米的身高足以让姜苒使劲地仰着头也无法看到他的脸，逆着光，昏暗又阴郁。
他说，“你最近在忙什么？”
姜苒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问这些又要做什么？
她难免警惕，“忙着赚钱。”
“既然你这么忙，为什么还要欺负沈禾？”林檎冰冷地问。
姜苒懵了。
她完全不懂眼前这个男人究竟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这些天，她忙得连林妙音都没有时间看，怎么可能还有空去理会那个什么沈禾？
她不解，“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林檎根本就没有听她在说什么，而是逆着光步步紧逼，“你知道她哭得有多伤心嘛？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害得。”
他口中在责怪，眼神却肆意地往她身上打量。
那目光太让人恶心。
姜苒抗拒地想要离开，林檎却猛然擒住她的手腕，死死地抓着让她无处可逃，“你想逃去哪里？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你疯了吧？”姜苒根本就没对他有过承诺。
此时此刻的林檎就像是魔怔了似的，死死地抓着她不放，蛮横地将人往墙上摔去，“别认为我不知道，你在跟踪我对不对？你现在出现在这里，是想要威胁还是如何？”
他掐着姜苒的手腕，高高地按在墙上，沉声质问。
姜苒真得觉得他疯了，身材高大的压迫感让她不安，焦躁，她死死地咬着下唇，拼命挣扎，然而她越挣扎，林檎好似越兴奋，攥着她手腕的手指缓缓收紧，好似快要将她的手腕掐断了般。
她吃痛地惊呼，“你放开我！”
夜晚那般安静，她不算轻的声音骤然响起，仿佛盛夏夜晚的雷雨，陆续有人开了灯，往这边看来。
他们所处的位置极好，一棵高大的梧桐树遮住众人好奇的视线。
姜苒被死死地捂住嘴，发不出丝毫声音。
她真得有些怕了，眼眶发红，泪水不受控地顺着眼角滚落。
就在林檎低头，凑近她耳边想要说些什么时。
身后陡然传来一阵声音。
那声音熟悉又低沉。
他质问，“你们在干什么？”
是厉烨霆！
是厉烨霆的声音！
姜苒那般熟悉他的一切，听到的瞬间便已经发现，惊喜又期待地朝身后看去。
林檎看着她的双眸骤沉。
厉烨霆缓步走近，当看到被压在墙上的女人时，眉头紧皱，尤其是发现两人的姿势实在太暧昧时，更是厌恶。
他嫌弃地扭头就要走。
姜苒费尽千幸万苦，张嘴就喊，“厉先生，帮帮我！”
有些紧张的林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疏忽，当听到她的呼救时，还有些慌乱，他用力地掐着姜苒的手腕，“不许喊。”
他眼神太冰冷，也太残忍，就像是在看个死人似地看着自己。
姜苒还不能死，她害怕也恐惧。
尤其这个男人还是林妙音的负责医生之一。
她痛恨自己的无力，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实在太委屈，又太累，控制不住地抽噎。
听到她的哭声，本来已经打算离开的厉烨霆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天在见到她的画面，很意外，也很奇怪，像这种回忆很少会出现。
他记不清人脸，哪怕想起过往也是一片模糊，像此刻这般清晰更是少之又少，随着画面的浮现，耳边好似再次传来ray的声音，“除了药物，还有种可能是因为你呆在她身边就觉得安心，身体一放松，自然而然睡眠质量也会跟上去。”
听到这句话时，厉烨霆觉得很荒唐。
明明每次看到这个女人时，他都觉得烦躁才对，怎么可能会安心，会放松？
然而。
此刻他不得不怀疑。
厉烨霆蹙着眉转身，乌云散去，清冷月光从他背后缓缓亮起，姜苒眼角的泪水像珍珠，在夜空下闪闪发光。
他低声喃喃，“又在哭。”
总是在哭，眼泪都流不完嘛？
厉烨霆的声音太小，无人听见，本来认为要一切平安的林檎发现他正在往这边走的时候，心骤然提起，不禁反问，“厉总，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的模样很陌生。
厉烨霆没理他，而是直直地看向姜苒，“不愿意为什么不拒绝？”
姜苒无声流着泪看向他。
她动了动唇，想要解释，然而任何借口在此刻都有些苍白，他不会理解，也不会明白，像他们这种人，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权利。
有些话无需明说，众人都懂。
厉烨霆冷笑，“连拒绝都不会，干脆躲在家里呆着好了，还出来干什么？”
他的话依旧残忍，依旧无情。
姜苒说不出话来。
被质疑，被嘲讽，她深深地觉得屈辱，却没有办法反驳，她黯淡地垂眸，本来认为他肯定是要冷嘲热讽一番就无情离开。
岂料，厉烨霆绕过梧桐树，经过林檎，朝着她走来，嫌弃又别扭地提着她的手腕，见她还在哪里发呆，更嫌弃了，“你傻了吗？还走不走？”
姜苒仓皇回神，连连点头。
厉烨霆只用两根手指贴着她的手腕，接触的面积不算大，他的手也很冰冷，但姜苒却莫名觉得安心。
她盯着厉烨霆的背影看，又控制不住地去瞄自己的手腕。
她抿着唇，心情复杂得一塌糊涂。
“往哪走？”厉烨霆停住，蹙着眉好似很嫌弃地将她的手扔开，单手插兜，冷淡地看着她，“这么晚还在外面乱晃，王彪能放心？”